「為何?」
「那邊有座錦雲山莊,曾出過命案,自此以後便陰森森的。」
蘭香打了個哆嗦,神神秘秘道,「前些月吧,那莊子開始鬧鬼,凡是接近之人盡數無端消失,無一例外。聽聞夜裡還能聽見鬼哭狼嚎,鬼火閃爍,可怕得緊!」
「何時開始鬧鬼的?」
「就開春那會兒,具體何時奴也不知。近來城中少女孩童無故失蹤,有人說是給山上怨鬼吃了,便是官府的人都不敢靠近,遑論姑娘您!」
趙嫣心下一沉,面上卻做出驚恐的神情:「竟是如此可怖!還好蘭香姊姊提醒了我。」
「嗨,也沒什麼。」
蘭香瞥了眼樓上抓耳撓腮的陳員外,想起正事,「我們姊妹幾個,想請姑娘上樓小酌一杯,就當結交個朋友,不知姑娘可賞臉?」
趙嫣為難道:「多謝姊姊好意。只是我家郎君讓我在此處等他,不可走遠,他素有官威,容不得旁人忤逆,還是不給姊姊添麻煩了。」
蘭香一聽那俊俏郎君是當官的,便知自家員外惹不起,只好作罷。
她興衝衝接了趙嫣致歉的一束芍藥花,回樓上復命去了。
四樓雅間,聞人藺從軒窗望去,朝著那翹首等候美人的陳員外一指,吩咐道:「去將此人揍一頓,丟遠些。」
說罷拂袖落下窗扇,接過蔡田遞來的密文抖開。
晚風拂去一日的燥熱,京城夜景在橙黃暖燈的浸潤下,逐漸溫柔起來。
趙嫣梳理著方才得來的消息,挽著花籃緩步上了如飛虹跨水的雲霄橋,站在石橋最高處俯瞰下頭靜謐的渠水。
此處,便是沈驚鳴墜水而亡的地方。
雖然孤星該查的都已查過,可她還是想來親自看看,沈驚鳴和程寄行之死,到底是不是傳聞中的「意外」。
錯過了此次機會,她恐再難出宮查探。
趙嫣不想讓自己後悔,這也是她想方設法要在大寧街下車的主要原由。
橋洞下陸續有小船載著出遊的年輕男女經過,船夫在船尾搖漿,小廝在船頭撐篙。
不及一丈長的船篙撐到水底,又緩緩抽-出,水面譁啦蕩開波紋。
趙嫣看了眼長篙上的溼痕,估算出此地水深不過六尺左右,大概在一個成人的肩膀處。
「這麼淺的水,能淹死一個成年男子嗎?」她不禁喃喃。
「不能。」
身邊驀地傳來一個熟悉朗潤的嗓音,「除非酒醉跌落,無意識溺水。」
趙嫣一怔,循聲望去,不由微微睜大雙眸。
周及?
她險些驚叫出聲,還好及時咬住了唇,只凌亂地想: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風悄然掠過,撩起趙嫣的帷帽垂紗,那張殘留著詫異的姝麗容顏一晃而過。
她手挽花籃,緋色裙裳蹁躚,似曾相識。周及恍惚間仿佛又想起了行宮中那個令人頭疼的少女,亦是時常捧著大束山花,逃課歸來。
周及略微側首,疑惑道:「長風殿下?」
他不是臉盲的嗎?這會兒怎麼認出自己來了!
是因為她換回了女孩兒打扮的緣故嗎?
趙嫣心亂如麻,抬手按住不斷鼓動的輕紗,裝作聽不懂的模樣疏離道:「站於橋上,的確易被長風侵擾。」
聲音不像。
周及眼中的疑惑消散,又恢復了往常那般清冷自持的模樣,後退一步攏袖慚愧道:「姑娘很像在下的一個故人,一時錯認,多有冒犯。」
長風公主應該在千裡之外的華陽行宮,又怎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京城民間呢?
他於心中恥笑自己的病越發嚴重,竟到了這般地步。
在華陽時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