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一怔。
骤然间,脑中像是荡起一声清脆的丁零声,有什么模糊的记忆稍纵即逝。
她按了?按刺痛的额角。
母后?难得的紧张态度让她想起了?一桩旧事,一桩被她刻意遗忘了?八年的旧事。
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原有的寿宴规格要大肆增改,礼部上下忙得人仰马翻。虽说本朝帝后?寿宴皆有太子尽孝操办,但毕竟这位“小太子”昨日才呕了?血,礼部也不敢拘着她,初步定了?宴饮流程便恭敬地请赵嫣回去养病歇息。
赵嫣有心事,也就顺水推舟,交代了?几句便回了?东宫。
虽如此,光禄寺、鸿胪寺的文书奏折依旧如雪片似的纷至沓来,半天就堆了?满满一摞。
化雪之日最是寒冷,赵嫣捂了?捂手中的暖炉,提笔润墨,以太子的口?吻为长?风公主写了?一封信。
她模仿赵衍的语气遣词造句,时而拧眉沉思,时而以笔杆抵着下颌低吟,全然没注意身边研墨之人换了?身影。
光线忽而一暗,赵嫣头也不抬道:“流萤你往边上站站,挡着光线了?。”
研墨的手一顿,那人扼了?扼殷红的袖袍,依言往旁边挪了?一步。
雪后?清冷的光线重新洒入,赵嫣满意地舒展眉头,听身侧之人俯首低语道:“殿下怎么突然想着,给华阳写信。”
低沉醇厚的嗓音,明显不属于流萤。
赵嫣悬腕的笔一抖,一个清秀端正的字便多?了?条扭曲的尾巴。她怔怔扭头,看着闻人蔺近在咫尺的面容,又看向不知何时站去了?廊下的流萤,“你何时来的?”
“大概从那句‘孤每不辍耕读’开始。”
闻人蔺研墨的手不停,黑色的墨条将他的指节衬得如霜玉一般,慢悠悠道,“本王觉得殿下有必要说明白,是谁夜以继日,侍奉殿下耕读。”
赵嫣恼了?他一眼。
“你知道华阳是具空壳子,我?自己给自己写信已是够尴尬了?,还来取笑我?。”
“殿下愁眉不展,是听皇后?说什么了??”
“你如何知道。”
赵嫣眨了?眨眼,而后?慢慢凝住目光,拿出?审问的架势,“监视我?呀?”
“殿下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能压住殿下的唯有帝后?与本王。本王可没招惹殿下,而皇帝又万事不问,除了?皇后?还有谁?”
闻人蔺抬指在她脑袋上一点,笑道,“这等小事,稍动脑子就能明白,还用的着本王监视。”
赵嫣也弯了?弯眼眸,不服地嘀咕了?声:“谁像你似的,心眼儿那么多?。”
闻人蔺睨目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