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大殿,橙黃明亮的燈火自他臉上褪去,帶走了他臉上的溫潤隨和。
阿月此時應該在侯府養病,突然出現在棲鳳閣中,必有蹊蹺。
姐姐叫走阿月,到底與她說了什麼?
魏琰步伐略快,徑直出永麟門,卻見門洞外流螢領宮人執燈而立,而宮人身後立著一道纖細的身影。
聽到腳步聲,那人轉過身來,眼尾下一點淚痣嫣紅,正目光複雜地看著他。
魏琰一頓:是太子,完好無損的太子。
趙嫣咽了咽嗓子,溫聲道:「舅舅看到孤在此,似乎有些驚訝。」
魏琰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破綻,恭敬謙和地行了禮:「臣不敢。殿下怎現在才來?」
「來的不算晚,宴會才剛開始。有人曾告訴過我一條捷徑,幸而趕上了。」
趙嫣攏袖道,「倒是舅舅,急著離席是要去哪兒?」
魏琰笑笑道:「阿月臥病在家,臣想先回去照顧她。」
風從兩人間穿過,像是一把無形的刀刃,劃下細微的割裂聲。
「兒時舅舅教我們兄妹倆習字,教我們對弈,我記得舅舅的棋風頗為縝密,極擅蟄伏……」
趙嫣垂下眼睫,抬手按了按眼尾那顆刺下的小痣,輕緩道,「尤擅長在別人放鬆警惕,自以為安全的時候出手,殺對方個措手不及。」
魏琰面色不改,問道:「殿下怎的突然提及往事?」
「孤不知舅舅在何處設伏,是準備用禁軍裡的暗箭,還是藏在東宮的毒-藥……但孤知道,舅舅唯一的軟肋是什麼。」
聞言,魏琰輕笑了聲
趙嫣凝目,握緊袖中手指:「舅舅笑什麼?」
「太子光風霽月,賢良仁德,不是這樣的人。」
他搖首,像是在縱容一個孩童的胡鬧。
趙嫣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不是殘暴無腦的趙元煜、不是庸碌無為的雍王叔,而是一個隱藏了十餘年、不識其真面目的弄權者。
趙嫣掐緊掌心,竭力平靜地尋找一絲突破的縫隙:「舅舅定然很好奇,母后用了什麼方法,讓舅母不顧養病也要入宮拜見?」
魏琰不語。
他謙和笑著,一眼就能洞穿一切,仿若從高處俯瞰,一覽無餘。
這是一場人心的博弈,一句話的猶疑、一個眼神的怯懦都將鑄成敗局。
「我讓母后給舅母帶一句話。」
趙嫣抬眼勇敢回視,輕而清晰道,「問她『當年聞人蒼負氣北上,你為何不給他寫信』?」
魏琰完美平和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紋。
他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像是春風和煦的漣漪終於平息,露出深靜的暗流。:,,.
77.第77章定罪真是比刀斧戮之……
「殿下從何時知道這些的。」
魏琰嗓音淡淡,溫潤的面容在宮燈的光影下有些割裂。
「說實話,孤心中雖有疑竇,卻始終不敢往這方面想。即便神光真人那半本來不及銷毀的帳冊上留有舅舅的名字,孤也只當是為舅母求藥。」
「臣的確是在為阿月求藥。」
「是,一開始可能只是為了舅母,但並不妨礙舅舅順手要點別的東西。」
「殿下何意?」
「雍王伏法後,孤一直覺得此局像是被人刻意安排好般,所有矛頭與線索都了結在雍王身上,可孤並不知背後推手是誰。直至重陽節孤登門拜謁,舅舅拿出了那塊根本不屬於孤的蓮花玉……」
那時趙嫣隱約能猜到,原來她旁擊側敲神光教丹藥的同時,舅舅也在以蓮花玉試探於她。溫情之下暗流湧動,這是可怕猜想的伊始。
「舅舅這樣博聞強識之人,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