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事,不提也罷……

趙嫣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聞人藺發現了,抬起眼來:「亂動什麼?」

趙嫣還未開口辯解,就見他懲罰似的捏了捏她的指尖:「殿下癸水未走,安分點吧。」

「……」她是這個意思嗎!

趙嫣不太自在地捏了捏手指,復又鬆開。

過了許久,她輕輕道:「聞人藺,你父親為何要餵你吃那樣的藥?你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不是嗎?」

她還是敲開了禁忌的話題。

「你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這句話與其在問聞人藺,更像是在問她自己。

聞人藺沒有計較她直呼其名的大膽,指節熨帖著她的不安,慢悠悠喚了聲:「小殿下。」

「嗯?」

「詭者,乃人心的博弈。勿要輕信於人。」

他不會阻攔趙嫣查下去,卻也不能助她捲入亂流。斟酌之下,只能不輕不重地提醒這麼一句。

小殿下聰慧,自然會懂的。

……

十月十四,立冬。

寅時,天色還是一片墨藍的深沉,東宮已是燈火通明。

趙嫣沐浴更衣,纏好束胸,任由流螢一層層為她套好衣裳,系好腰帶,一切仿若回到去年此時,她剛回宮扮做趙衍的那日。

穿戴齊整,她定了定心神,裹著厚重的狐裘推開殿門,於簷下呵出一口白氣。

星沉月落,夜沉如水,暗不透光。

「出發吧。」她輕聲道。:,,.

76.第76章迎冬(補)要再殺那……

去年叛軍圍城,今年洛州災民起義,大玄這場迎冬祭禮進行得膽戰心驚。

前方公卿開路,禁軍護衛兩旁,蜿蜒的隊伍色彩繽紛。有肅王聞人藺護送天子,趙嫣並不太擔心路上出什麼么蛾子,果然一路風平浪靜。

抵達北郊時,天方大亮,淡薄的晨光自雲頭傾瀉,尚未察覺出暖意,就被寒風吹了個透涼。

趙嫣從輅車上下來,抬手遮了遮刺目的陽光,左眼皮不可抑止地跳了跳。

百官列隊,遠處祭臺聳立,她眯眼從指縫中窺望,聲音殘留些許少眠的懶倦:「情況如何?」

「孤星統領率東宮衛暗中戒備,並未發現異常。禮部、禁軍亦多次查驗祭臺和酒胙,李浮確認過,沒有問題。」

流螢替趙嫣捋了捋被風吹皺的衣袍,小聲說著,「今日迎冬,殿下本可託病告假的。」

趙嫣放下遮擋的手,提了提唇角道:「託病只是緩兵之計,我擔心缺席太久,會有人以此為把柄大做文章。何況,同暗處的勁敵博弈,非按兵不動就能贏的。」

事到其間,不如兵來將擋。

按照禮制,迎冬祭祀時需燃爐升煙,太子隨天子登臺,將供奉冬神的貢品、祝帛等物置於燔柴爐中焚燒。

趙嫣穿過百官隊列,看著臺下正在準備火把的禮讚官,突然頓住步伐,心臟驀地一抽。

還漏了一處!

禁軍只檢查了祭臺上下,而爐中香灰厚重,隱蔽晦暗,是極易暗藏玄機之處……

凝神想著,面前的陽光被人遮擋,一道低而平和的嗓音傳來:「冷?」

趙嫣於陰影中抬眼,見到聞人藺負手而而來。風那麼大,他卻巋然不動,連一絲衣角的凌亂也無。

祭祀之時人人莊穆,趙嫣不敢有太大的動靜,只垂眸不動聲色道:「我想起燔柴爐中的木料和火引……還未檢查。」

原是這事。

聞人藺唇線微動,示意她看向祭臺。

趙嫣依言望去,臺上幾名禁衛已打開燔柴爐,麻利取出裡頭的香灰木料等物,換上新的。

「你早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