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扶月花費數道工序,方沏出兩盞琥珀無塵的清茶來,供霍蓁蓁和趙嫣品鑑。
趙嫣端著茶盞,適時開了口:「舅母身體可好些了?」
容扶月恬淡如蘭,溫婉答道:「多謝殿下關切,妾今年已好許多。」
「我觀舅母氣色,亦是大好之兆。」
趙嫣笑了笑,好奇道,「孤自小體弱多病,灌了多少湯藥也不見好,不知舅母平日吃的什麼藥?是何來頭?既大有裨益,孤也想試試不一樣的方子。」
容扶月失笑:「殿下,藥哪能亂吃的呢?」
「也對,不知是否對症。」
說著趙嫣側首,拿出爐火純青的裝病技巧,掩唇輕咳兩聲。
許是病患間的惺惺相惜,容扶月動了惻隱,柔聲道:「妾的藥,是侯爺從一名雲遊方士那求來的。殿下如有需要,稍後可問問侯爺。」
聞言,趙嫣略一錯愕。
舅舅明明是從神光教手中求藥,為何要騙舅母說是雲遊方士?
此事若當面刨根問底,就太刻意了。趙嫣只得搖首道:「孤開玩笑的。孤這弱症,真交給外面的人,母后也不放心。」
又問:「那雲遊方士開的,可是丹藥?」
容扶月答道:「是。」
「定然很苦吧?」
「不算太苦,氣味也甚是沁人。」
趙嫣想看看那藥丸是何模樣,正打著腹稿,就聽容扶月擔憂道:「殿下近來,可有長風公主的消息?」
趙嫣下意識心臟一突,不動聲色道:「怎麼了?」
「許久沒有那孩子的音信了,不知其近況如何。」
「還能如何?她被逐去華陽,定然羞於與夫人聯繫。」
霍蓁蓁撇了撇嘴,哼了聲,「雖然,我並不認為她那時犯了什麼大錯。」
趙嫣沒想到她竟會為自己說話,頗有幾分意外。
容扶月也有些惋惜,輕柔道:「妾自患心疾,這一生恐怕再無自己的子嗣,說句僭越之言,是殿下與長風公主填補了妾的膝下遺憾。」
舅母素來溫柔如蘭,只是嚴重的心疾使她再難以承受過重悲喜,才收斂情緒,養成了孤傲安靜的假象。
趙嫣也陷入了斑駁的回憶中,應和道:「是呢,兒時我……我與妹妹的書畫啟蒙,還是舅舅與舅母您一手教習的。」
容扶月淺笑:「殿下從小端正好學,時常一練就是兩個時辰。而小殿下生性活潑,坐不住一刻就扭動身子,眼睛飛到窗外去了。」
頂著趙衍的身份聽舅母評論自己兒時的窘態,趙嫣一時尷尬,掩飾般看向手中的茶盞。
舅母是沒看到她在華陽念書的模樣,唯一一個沒被她氣得拂袖走人的,就只有周及。
容扶月知曉太子極為疼愛妹妹,見她不說話,便補充道:「稚童難免貪玩,長風殿下一向聰慧。觀其近年書信,字跡倒是進步頗大……」
正說著,忽聞內間書架前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
是霍蓁蓁在踮起腳尖尋書看,卻不小心拂落了藏在書架上的一個小木盒。
「抱歉抱歉!我沒看清上面有個盒子!」
霍蓁蓁歉意地蹲身去撿拾,隨即「咦」了聲,好奇端詳起來。
那是一面巴掌大的黃銅圓片,如同一面鏡子,光可鑑人。
「無礙。」
容扶月起身,將盒子放置一旁,柔荑素手輕輕撫著霍蓁蓁光潔的額頭,溫聲道,「沒砸傷郡主吧?」
「沒,沒有。」
容扶月這般溫柔,霍蓁蓁反而不好意思,鬧了個臉紅,「對不起……」
「沒傷著就好。是妾放置不妥,驚到了郡主。」
容扶月安撫著霍蓁蓁,將那枚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