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你……」
垂簾被掀開,孫茂筠頂著一腦門的虛汗進來。
見到「太子」在,許茂筠尷尬頓住,一邊行禮一邊拭汗。
趙嫣掛著得體的笑:「許編修來得正好。你前夜那首青詞寫得絕妙,聽聞父皇有意提拔你入戶部?」
許茂筠嘴角的笑都快壓不住,朝天拱手道:「陛下抬愛,臣受之有愧。」
「許編修自謙了。昨日父皇還在為洛州洪災的事頭疼,說誰若能進獻道詞以平天怒,必厚賞之。」
趙嫣輕輕搖首,似有苦惱,「可惜那麼多人,沒有一篇能拿得出手。」
許茂筠果然面露喜色。
見差不多了,趙嫣只深深看了趙媗一眼,搴簾出去。
柳白微坐在案幾後玩扇子,見趙嫣回來,便低聲笑道:「他聯不出來,尿遁了。殿下那邊如何?」
「**不離十,這個許茂筠有問題。」
趙嫣品了口茶,悄聲道,「我設了個坑,看四姐如何選擇。實在不行,咱們再用另外的法子……」
話音剛落,休憩時辰到,眾臣回歸座位。
門外忽的傳來一聲通傳:「肅王殿下到」
方才還談笑風生的眾臣霎時安靜,主講的臺諫官驚得險些丟了懷中講義。
「肅王?他怎麼來了?」
「是否講了什麼冒犯的內容,前來問責……」
趙嫣訝然看著聞人藺信步入殿,晏然自若地穿過侍立的群臣,朝她身邊那張空位行去。:,,.
第71章兜著萬事有本王……
殿中人神色各異,啞然行禮。
聞人藺撩袍坐下,理了理一絲不苟的寬袍,方含笑瞥向趙嫣道:「殿下,該讓他們開講了。」
他不是說「對酸儒舌戰並無興致」麼?怎麼今日倒來旁聽了?
趙嫣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回神端坐身子,頷首示意臺諫官道:「陳臺丞,開始吧。」
「是,是。」主講的御史臺中丞陳倫略有緊張地翻開講義。
不冷不燥的秋風潛入殿中,吹動書頁譁譁作響,陳倫不得不以鎮尺壓平講義,方清了清嗓開講。
陳倫今日講的乃為《朝綱紀要》,裡面有提到一句:「祖宗舊法不可變也。若人皆恪守,則朝綱整肅,無亂臣僭越。」
自去年底,依附雍王府的前任御史中丞劉忠因出言誹謗東宮、妄議遷都之事被聞人藺處死,李左相便提拔陳倫補了御史臺中丞的空缺。故而他今日所講,也是左相李恪行那派人的「守舊」之論。
本來這也沒什麼,經筵本就是政論與經史融合的戲臺。
可偏偏今日殿中旁聽的是肅王聞人藺,大玄第一權傾朝野的「僭越之臣」,一時間門不少人皆垂下目光,神情有些微妙。
趙嫣悄悄以眼角餘光瞥了聞人藺一眼。他依舊屈指抵著額角倚坐,晏然自若,看不出什麼情緒。
直到陳倫翻了一頁,打算繼續往下講時,聞人藺搭在膝上的指節叩了叩,終於開了尊口。
「陳臺丞所言之法,是為誰效勞?」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卻令陳倫無端背脊生寒,當即慎重應答:「自是為君臣百姓。」
聞人藺唇線一動,悠然抬眼道:「夏衣不御冬寒,前人的禮法也未必適應如今之人。既如此,為何法不隨人變?」
此言一出,滿殿譁然。
雖然經筵之上,旁聽者有權隨時提出疑問,然肅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天子身邊最鋒利的一把刀。他開口詢問祖宗禮法的合理性,意義大不相同。
這是陛下的意思嗎?畢竟今上求仙問道,所舉亦不在禮法之內。
一個月前摘星觀坍塌,老御史何頤彈劾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