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世子煉丹所需的大量燭蛇香腺,皆是從神光真人手中所得。雖是勾結大罪,可雍王世子伏法,雍王叔完全可以把他自己摘出去,不必鋌而走險……

這十天內,或許還出了別的什麼事。

思及此,趙嫣抬眸對李浮道:「你去告訴孤星,讓他繼續盯著雍王府。在父皇下達最終命令之前,仔細留意何人與雍王接觸過。」

接下來,她必須見一見這位雍王叔,親自問清楚。

正盤算著,太極殿的太監來了,請太子於太極殿回話。

趙嫣更衣面聖,向父皇陳述了遇刺的前因後果。

壽康長公主也在,還特地在皇帝面前提及:若非太子殿下救了長樂郡主,今日必血濺當場。

皇帝敬重長公主,不得不立即下令嚴查此事。

事畢已是酉時,夕陽的餘暉將宮樓渲染得十分壯麗。

趙嫣坐在馬車中,問流螢:「舅舅他們都走了嗎?」

流螢答道:「審定了疑犯,娘娘便讓觀花殿的賓客們都離宮了。」

趙嫣頷首道:「回頭你給赴宴之人各備一份薄禮送去,今日事發突然,他們也算是護駕有功。」

「奴婢省得。」

說著,宮門下傳來了疾馳的馬蹄聲。

領頭的是張滄而非聞人藺。見到趙嫣的馬車,他勒韁急停,馭馬踱步一圈,抬手示意身後的禁軍先行。

「殿下,我家王爺在宮中伴駕呢,可能要晚些才有空閒。」

「無礙,不麻煩他。」

趙嫣撩開車簾,朝張滄微微一笑:「我能與你一同去雍王府嗎,張副將?」

雍王府,黑魆魆一片死寂。

雖有行刺的太監指認為雍王授意,但在搜查出證據定罪前,作為皇親的雍王無需褫衣下獄,只收押在府中,由禁軍日夜看守。

可負責審問的是肅王,於罪臣犯官而言,落在他手裡遠比下獄要可怕得多。

王府後院,疾風吹起紙錢漫天,禁軍火把的光芒打在庭院中那些堆積的蒼白紙俑身上,透出一股陰森森的濃稠死氣。

負責看守的禁軍將後院偏房的鎖打開,推開門,雍王趙稹就坐於桌旁的孤燈下,一手握拳擱於膝上,一手壓著袖子。

見到「太子」和肅王身邊的副將先後進門,趙稹慘澹地閉上眼,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張滄執起那盞孤燈,將屋中所有的燭盞點燃。刺目的火光立即逼退黑暗,刺得雍王不得不如陰溝蟲鼠般側首躲避。

趙嫣趁機向前道:「孤來此,是有幾個問題想問雍王叔。」

雍王嗤之以鼻:「成王敗寇,本王沒什麼好說的。」

張滄冷哼一聲,粗聲道:「趁著舌頭還在,雍王應該珍惜尚能說話的日子。」

「你們難道,還要對本王用刑嗎?」雍王捏緊拳頭,聲音顫啞。

「雍王叔是皇親,沒必要失了體面。」

趙嫣聲音沉靜,攏袖而立道,「孤只想知道雍王叔冒大不韙之罪行刺於我,到底為了什麼?為了神光真人的帳冊,還是金鑾寶殿上的位置?」

雍王不知受哪句話所激,憤然睜眼道:「豎子何須惺惺作態!」

見他這般,趙嫣心中一緊,隱約猜到了什麼。

「皇兄只有你一個兒子,本王也只有煜兒一個嫡子。」

雍王面露哀戚,指著趙嫣道,「可憐我煜兒啊!他縱有千般不是,當交由皇上處置、國法裁決,焉能私刑殺之,慘死於你這豎子刀下!」

心中猜想證實,趙嫣耳畔嗡地一聲,仿佛又回想起了鮮血濺在手上的噁心黏膩感。

張滄擔憂地看了她一眼,眉頭隨之打成個死結。

蔡田前不久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