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金戴银的胖子,那人的目光一进屋就黏在沈凌瑶身上,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瑶儿啊,舅舅给你道喜来了!”林茂笑得满脸褶子,“这位是城南米行的赵大官人,家财万贯,正室去年病逝了,想讨个知书达理的续弦……”

赵大官人上前一步,肥厚的手掌就要来拉沈凌瑶:“久闻沈小姐才貌双全……”

沈凌瑶不动声色地退到梳妆台旁,手指摸到一根银簪:“舅舅这是想做什么?我何时说过我要嫁人?”

“哎哟,我的好外甥女!”林茂拍着大腿,“你现在什么处境自己不清楚?沈家败落,你又背着大义灭亲的名声,正经人家谁敢娶你?赵大官人不嫌弃……”

“舅舅倒是替我着想。”沈凌瑶冷笑,“不知收了赵大官人多少媒金?”

林茂脸色一变:“胡说什么!我是你娘唯一的兄弟,你的婚事自然……”

“我母亲若在世,绝不会让我给人做填房。”沈凌瑶攥紧了银簪,“更何况,我的婚事还轮不到舅舅做主。”

赵大官人脸色阴沉下来:“沈小姐,别给脸不要脸。就你现在这样,能嫁给我是你……”

“青杏,送客。”沈凌瑶抬高声音,“再去问问门房,什么时候阿猫阿狗都能放进府里了?”

林茂勃然大怒,竟扬起手要打人。

沈凌瑶挺直腰背,不躲不闪:“舅舅这一巴掌下来,明日全京城都会知道,林氏商行的东家为了霸占外甥女家产,逼嫁商户为妾。”

他的手僵在半空。

赵大官人见状,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林茂恶狠狠地指着沈凌瑶:“你给我等着!不出三日,我让你跪着求我!”

待两人离去,沈凌瑶才松开紧握的银簪,掌心已被硌出深深的红痕。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轻轻踢了一下。

“小姐……”青杏忧心忡忡地扶她坐下,“舅老爷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凌瑶望向窗外初绽的海棠。

林茂确实不会罢休,而她必须在下月初三之前,解决这个麻烦。

“去备笔墨。“她突然道,“我要给谢小姐写封信。”

……

当夜,沈凌瑶正在灯下查看庄子的地契,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她警觉地抬头,只见一片海棠花瓣飘落在窗台上,花瓣上沾着新鲜的泥土。

“谁?”

无人应答。

但当她走近窗边时,发现窗棂上挂着一枚白玉令牌,定国公府的标记。

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明日申时,醉仙楼雅间。”

沈凌瑶将令牌在手中翻转。

裴临渊为何突然找她?

是为了天香楼那桩荒唐的结案,还是……发现了她的秘密?

腹中的孩子又动了一下,像是在提醒她危险的存在。

沈凌瑶轻抚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无论如何,她必须保住这个孩子,哪怕要与虎谋皮。

……

醉仙楼二楼雅间,沈凌瑶第三次抚平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申时已过一刻,裴临渊仍未现身,窗外的日晷影子越拉越长。

“小姐,要不要……”

青杏刚开口,雅间的雕花木门突然无声滑开。

进来的却不是预料中的玄色身影,而是一个身着白锦袍的年轻男子。

他腰间悬着的蟠龙玉佩在逆光中泛着冷芒,玉上“景琰”二字刺得沈凌瑶瞳孔微缩。

“沈姑娘久等了。”

萧景琰反手合上门扇,声音如清泉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