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沿途百姓纷纷避让。

有人指指点点,显然昨日的闹剧和今早的圣旨已传遍京城。

裴临渊靠在车壁上,闭目不语。

皇帝这一手,不仅是要惩罚他的“僭越”,更是要彻底绝了他和沈凌瑶的可能。

下月初十……仅仅二十日后,他就要迎娶萧玉璃……

本以为他将事情做绝,就会让侯府主动提出退婚。

毕竟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夫还没有成亲之前就纳了贵妾。

可偏偏,他低估了侯府的容忍度,也低估了萧玉璃对他的执念。

再这么下去……只怕沈凌瑶真的会因为他而丧命。

还要继续将她牵扯进来吗……

马车突然一顿,外面传来喧哗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裴临渊掀开车帘,只见一队郡主府的侍卫拦在路中,为首的抱拳。

“奉郡主之命,特来'恭贺'世子大喜!郡主说了,既已赐婚,还请世子洁身自好,莫要再与那青楼妓女纠缠!”

严青怒喝:“大胆!”

裴临渊抬手制止,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侍卫:“回去告诉郡主,裴某记下了。”他放下车帘,“走。”

马车继续前行,身后传来郡主府侍卫放肆的笑声。

裴临渊睁开眼,眸中寒光凛冽。

他轻轻摩挲腰间玉佩,心中已有决断。

皇命难违,但他裴临渊,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

定国公府内,沈凌瑶正在院中修剪花枝。

突然,巧儿慌慌张张跑来:“姨娘!不好了!外面都在传,皇上今早下旨,要将永嘉郡主许给世子爷!婚期就定在下月!”

剪刀“当啷”一声落地。

沈凌瑶弯腰去捡,却发现自己手指抖得厉害。

她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这样狠。

一旦萧玉璃进门,她会陷入被动。

到时候,别说依靠裴临渊查母亲的案子,只怕连她的身份都会被拆穿。

“姨娘……”巧儿眼眶发红。

沈凌瑶强自镇定:“世子回来了吗?”

“刚进府就被国公爷叫去书房了。”巧儿低声道,“听说听说世子还被罚了一年俸禄,而且陛下命您禁足偏院……”

“我知道了。”沈凌瑶打断她,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去准备些茶水吧,世子回来该渴了。”

巧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抹着眼泪去了。

沈凌瑶站在原地,看着满园春色,突然觉得阳光刺眼得厉害。

她抬手遮眼,却摸到脸颊上易容翘起的边缘。

要是能恢复真面目就好了,这样她也不必遮遮掩掩,时刻都提心吊胆的。

可即便恢复了身份,她现在也是定国公世子的一个妾室,怎配与金枝玉叶的郡主争锋?

裴临渊对她那点微末的特别,在皇权面前,不过螳臂当车。

她弯腰拾起剪刀,继续修剪花枝。

一下,又一下。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心头那股尖锐的疼痛。

……

戌时的更鼓刚过,沈凌瑶便吹熄了房中的灯。

她静坐床沿,等到院外巡逻的侍卫换岗间隙,才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棂。

五日的禁足,足够她摸清守卫的规律。

夜风微凉,带着初夏特有的草木气息。

沈凌瑶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这是她偷偷用几件深色衣裙改制的。

脸上的假面在黑暗中不再显眼,她索性揭下易容面具,让皮肤透口气。

过敏引起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