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曼一个人落了单,她看见那老头的脚都悬空,脚尖没有一点沾地。

没有人管她,她只能凭着初次的记忆往岛上走。

她走得也很快,同时心里急得如同有一团火在烧,越急越乱。

兜兜转转几次,依旧绕不出树林。

没有人引路,她还真的没办法直直走到底。

路曼稳下心神,从脚边捡了块石头在树上做路标,刚刻下一道痕,视线就被灌木丛后露出的灰色鞋面给定住。

那鞋很秀气,却很旧。

是黑色洗到发灰,反复浆洗,最外层的麻布已经结起了硬壳。

那双鞋她很熟悉,这几个日夜都看着它在面前经过。

她手中的石头陡然坠地。

石块落在草上,又顺着草丛依靠惯性跌入地面。

可路曼的腿却有千斤,迟迟迈不出第一步。

直到她听到轻微的咳嗽声,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堪堪落回胸腔。

果真是肖楠。

她靠在一棵比她肩膀还要宽的木棉树下,小脸煞白,唇瓣一丝血色都没有。

“肖楠!”

路曼扑了过去,上上下下翻看她身上是否有伤。

“曼姐。”肖楠压住她的手,干燥的唇朝两侧拉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我扶你回去。”她抬手就要撑起她。

可肖楠却突然咳出一大团鲜血。

路曼吓了一跳,想捂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别费力了,我喝的毒药犹如百草枯。”肖楠拼命咽下口中腥甜的血水,发白的小脸溅上她因说话而喷出的血点。

“你随身携带的药呢?止血粉,清毒丸。”

路曼不信,朝她兜里摸,却再次被她压住。

“曼姐……”

路曼僵住,跪着的双膝彻底软下。

肖楠笑了,从树影中去看灰紫的天空。

“我记不太清小时候了,但我还记得我父亲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天晚上我都会梦到他。”

“他说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我觉得也不是。”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去世,父亲老来得子,即便爷爷奶奶再三要求,他仍然没有再娶。”

“可他是个孝子,他会在爷爷奶奶的面前允诺给他们一个大胖孙子。”

“他那么穷,看病的药材得在山上挖个几天才能凑齐,有时还分文不取,有哪个傻的会相中他呢?”

肖楠哇的一下吐出一团,路曼想要阻止她再开口,可她宁可口中鲜血像小簇喷泉一样滚涌,也要坚持把话说完。

“我们家真的很穷,我的鞋子都是奶奶穿烂的布鞋,鞋跟弯折,用根粗麻绳绑在脚踝上,大冬天的都露脚趾。”

“那年除夕夜,父亲很晚才回家,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扯出一个布袋,里面是一双完整的新鞋。”

“正正好合脚,没有大一寸,没有小一寸。”

“奶奶气坏了,嚷着就算买鞋也应该买大一些,说我还在长个子。”

“她说了很多,但我根本不在意,我有新鞋子了,我父亲给买的。”

“父亲一言不发,任凭奶奶教训,奶奶气不过,又叫我去烧柴。”

“我处于兴头,一不小心就把火钳跌在了鞋面上。”

“新鞋被我烫出了洞,就连脚背也烫起了包。”

“奶奶是怎么骂的我一点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天我在墙角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一双手把我抱上了椅子。”

“我看到父亲给我挑掉了水泡,又用新鲜药草敷在不到五毫米的伤口上。”

“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