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过卖艺人,也当过乞丐;被人拐卖过,也骗过别人……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凛冬将至的前夕,他们终于为了一口饭,拜入了红莲山,做了红莲山最底层的喽啰,改换了底细,剥夺了平民的身份,被当做棋子派往狴狱,成了贱籍的狱卒。初来之时,整日里被狴狱的其他狱卒欺负,为他们端屎端尿,没有一个人把他们让人看。
后来,连红莲山也忘记了他们……
“琏哥儿。”
“嗯?”
“若是、若是你遇到当年的我,会帮我杀了那些欺辱我的畜生吗?”
“……会的。”
袁二笑出声来。
他只求琏意这句话。有他这句话,他甘愿把命赔给他。
木柴在火焰的烧灼中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
袁二的鼾声响彻在耳边,琏意却睡意全无。
耳边,时而回荡着袁二哭泣似的声音,时而又回响着袁二说的话:“琏哥儿,你逃吧,别去西南大营,那里服刑的贱民奴隶如同牲畜一样,很快就被折磨的没有人性了。这么多年,我和大哥不知送了多少人去那些流放地啊,眼睁睁的看到那些人被……太惨,太惨了。你不要去,我不舍得你去。”
琏意睁开眼,灵巧的从袁二松弛的臂弯处钻了出来,他草草的穿好半干的衣物,挪到了破庙后面。
袁大如同一座泥塑,呆呆的盘膝坐在庙檐下的破蒲团上,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他浑身湿透,气息奄奄,一个活死人似的,除了细细的颤抖,甚至看不出他呼吸的起伏。任谁一眼望去,都能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沉郁的气息。
悲凉,看不到指望似的。
他甚至没有听见琏意的靠近。
“大哥儿。”
琏意轻唤,慢慢挪到袁大身边,蹲坐在一旁。袁大的脸上沾着风吹来的雨水,头发也湿漉漉的,琏意伸出手,想要抹去袁大下巴上将落未落的雨滴,温暖的手指将将触上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温度的脸颊,便被袁大侧着脸避了开去。
袁大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鼻腔里净是水声,随后,他转过头来,红肿的眼睛里带着一条条血丝,他的眼神里死气沉沉的,只有看向琏意时才闪过一丝温暖。
琏意猛地意识到,脸上滑落的可能不是雨滴,而是袁大的眼泪。
他的心猛地一疼,挪着步子想要温暖袁大,却被袁大再度避开了。袁大站起身,孤零零的抱臂站在柱子的旁边。
他在回避我。
琏意失落的想。一瞬间他迷惘极了,分不清袁大是因为秘笈的缘故还是袁二为他做下那不可挽回之事的缘故。
“大哥儿……”他只得哀哀的叫唤。
袁大吸了吸气。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也不看琏意,只是仰头去数柱子上剥落的红漆。
琏意顿了顿。
“伏钦……”他咬咬牙,“伏钦来看我,是别有所图吗?”
便见袁大的身体僵了僵,他转过身来,深深的审视着琏意,口中问:“老二告诉你的?”
琏意点点头。
袁大轻嗤。他闭闭眼,又闭闭眼,最后才说:“老二和你说什么了?”
“他也没说清楚。只是……和我说,伏钦他不是个好人,他来救我的目的,也并非出于江湖义气。”琏意斟酌着,把袁二粗俗的骂声委婉的说了出来。
袁大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和老二,很多年前拜入红莲山的山门,做了红莲山的喽啰。后来,为了服侍被关入大牢的大佬,被改头换面的送入牢里做了狱卒,后来,大佬被释放出来,我们却被山门遗忘了,只得年复一年的待在狴狱这样阴森的地方。伏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