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喊到的村民,面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嘴里支支吾吾地说着:“嫂子看了就知道了……和平常的花娘不一样。”

沈刘氏没有再问。

沈刘氏此生没有想到,自己这好人家的闺女,也有进花楼的一天,还是为了央求自己的男人回家,这着实让人觉得可笑。

看到沈刘氏,沈父眼神微闪,但他第一反应,并不是跑到沈刘氏身旁,祈求原谅。而是伸出手臂,遮挡住身后的花娘。那般护短的架势,倒好像沈刘氏才是什么洪水猛兽。

沈刘氏拨开沈父的手臂,看清楚了花娘的模样。

此时,沈刘氏才明白,传话的村民欲言又止,到底是因为何等缘故。

因为这花娘,并不年轻貌美,甚至肌肤发黑,容貌平庸,唯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据花楼中的人说,这花娘并不讨人喜欢,只能靠做些粗活维持生计。

一来二去,便与送柴火的沈父,有了来往。

在村民的劝说下,沈父最终还是丢下花娘,随沈刘氏回了家。

沈刘氏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照样哄着年幼的沈云山吃饭,将家中的鸡喂了,家务活都做完。

只是躺在床榻上时,沈刘氏没有像往常一样,面朝着沈父,而是缓缓背过身去。

但这样的平稳日子,维持了不过半月。

一日,沈刘氏带着沈云山回娘家,再归家时,看到的便是遍地狼藉。

她养得肥美的鸡只剩下几片羽毛,家中也没了沈父的身影。

沈刘氏丢开沈云山的手,当即跑到里屋。

她没有去寻沈父,而是将枕头拆开,却发现本应藏着的,要供沈云山去书院进学的银钱,连一个铜板都不曾剩下。

沈刘氏瘫软在地。

沈父跑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沈父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银钱,连养的鸡都拿走卖去,只为了赎走花楼中,那个不甚美貌的花娘。

之后,沈父便带着花娘远走高飞,再也不见踪影。

村民们责骂沈父糊涂,有正经的女人孩子不要,偏偏对一个年老色衰的花娘着了迷。可这些议论,沈父已经听不见。村民们又开始议论起沈刘氏,从刚开始的同情,到后来的嗤笑。

他们暗道沈刘氏没用,连一个相貌平平的花娘都比不过。

十里八乡中,被成了亲的男人丢弃的,只有沈刘氏一个。

沈刘氏俨然成了众人口中的笑话。

但谁都没有料想到,沈刘氏咬着牙,将沈云山送进书院,沈云山勤奋好学,成了村里最年轻的秀才。

村民们现在只敢背地里议论沈刘氏几句,是万万不敢当着沈刘氏的面,胡说八道的。

他们都清楚,沈刘氏极其好脸面,若是谁惹了她不满,沈刘氏便不会顾忌邻里的情分,直接将对方的脸皮丢在地面踩。

村民们还指望着沈云山能成为举人,给村子里带来福荫。因此面上待沈刘氏,也是一团和气。

沈刘氏跨过门槛,转身将门合拢。她掀开蓝色碎花布,将满满一竹篮的槐花倒进木盆里。

轻轻焯水以除掉槐花的涩味,而后沈刘氏便从最里层的木柜中,取出小半袋子白面。

平日里她在家里,会用玉米面、杂粮面烙饼子,蒸馒头。

这精细的白面,只有沈云山从书院回来时,才会取出来吃。

沈刘氏将洗干净的槐花,沾上白面粉,撒上一层亮晶晶的盐粒子。

沈刘氏摘的槐花多,除去蒸槐花用掉的,剩下的让她裹了鸡蛋液,加了荤油在锅里翻炒。

灶台上另外一处,熬煮的白米粥已经煮开了花,浓郁的香气,夹杂着白雾,在厨房中弥漫开来。

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