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徐家的人岂是沾得的,就说头前儿贾翰林”

她拉开架势就要劝说,正巧有个小厮溜进来,在裴容廷耳边说了什么。

老太太叫那小幺问何事,小厮胆小,忙道:“二爷打发庄子上的人找银姑娘,他们来回信来了。”

老太太听了,急火攻心,往榻上的隐囊一拍,啐道:“你还找她,你还要找她?把她再弄回来,赶明儿又叫谁看见,往上参一本,全家老小还有活路么?那丧门星到底是什么九尾狐狸精转世,迷得你要死要活,当年克得自己家满门抄斩,如今又刮拉上裴家!我告诉你,除非有一天我躺着出这个门,否则别想让她站着进这个门”

一语未了,裴容廷已经豁然起了身。他今儿才吐了血醒过来,身子有点不稳当,被人扶住,声音冷冽而锋利,像一痕雪浪刀,“娘病了。府里北角楼清静,修个佛堂出来,从今往后就搬到那里头,也不必操这些闲心,只管安养尊容罢了。”

此言一出,分明是要把自己娘都软禁了。众人吓了一跳,老太太更是震得说不出话来,半日瞪目道:“你、你你疯了吗!为了个罪臣女儿,休妻贬子,连家都不要了?”说着扶丫头站起来,慌忙四下命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把二爷送回去,看都说了胡话了!”

可下人们都垂手敛声屏气,只不敢动,只有裴容廷不咸不淡留下一句“娘好歇着”。

老太太把茶杯都砸过去,淋淋漓漓泼了裴容廷一袍子,骂道:“你还叫我娘?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不朽的孽障!”

骂着骂着,她却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力的恐慌。

对于三年前徐府突如其来的浩劫,老太太是一概不了解的。她只知道那天太爷也在府上外书房当值,回家没多久就生了重病。后来裴容廷从四川回京来,带着满身的功勋荣耀,可他跪到父亲床前的头一件事并不是叩谢养育之恩,而是一再追问起了徐家的情形,徐小姐的下落。太爷不愿开口,病中几次被他逼得昏厥。

尽管是养了二十几年的养子,她也从未见过裴容廷那一晚近乎癫狂的焦灼。

她就像很多女人,嫁人过了一辈子,生了孩子,到头来既不懂丈夫,也不懂孩子。

只是那回不一样,丈夫就要死了,临死前“其言也善”,终于和她说起了他心底的愧对抄家那天,他在被锦衣卫的威逼之下,也曾指认了一些徐首辅莫须有的罪证。如今落这一场病,医生会说是“惊惧过度,五内郁结”,但若扪心自问,也不过就是报应。

太爷死了,可报应竟还没有完。

裴容廷不再理会她,脱下披着的道袍转身便走,老太太拍手顿足地哭起来,“造孽!造孽呀!前世讨债的冤家,怎的就栽在她身上!老太爷,我的亲人呐,看看你养的好儿子,给狐狸精迷了心肝,早晚要一条提的把全家都断送了呀”

抑扬顿挫,像乡下女人哭丧,离得老远也听得见。

裴容廷一行顺着穿廊走,一行听那小厮报信,迎头正赶上房里的丫头被叫来送新外袍。

他停下来披衣裳。

天色暗下来了,才下了雨,没有月也没有浅星。灰蒙蒙的天气,他披上那竹根青熟罗袍,把长发用手一束提到领外,再散开,乌浓的发被过堂风吹得蹁跹,比罗袍还有光泽。

小厮一时看呆了,直到被他眼梢掠了一下子,方忙回神道:“奴才该死那庄子、庄子上的人只说没找着他们,也没见他们在桂姑娘家露面。”

裴容廷无声地叹了口气,合了合眼。

起初舟车劳顿地回府,信誓旦旦听见银瓶的死,眼见着她那小耳房里空无一物,连铺盖都给烧了,身子比脑子先一步反应,当场吐了血。醒过来立即叫小厮,找桂娘,却发现一个都不见,这才觉出不对,再三质问了大奶奶和老太太无果,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