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出来便滑在那里,从哼哼唧唧到破口大骂,使劲浑身解数只为能敲得一笔竹杠。
再后来碰瓷敲诈扯皮,无一不为,每回得了银子,也不顾家里一双儿女饿得嗷嗷直哭,顺手拿了银子或吃或赌。
只是苦了他这贤惠浑家,嫁了这样混账男人,拖着两个孩儿,每日像个锯嘴葫芦一般过苦日子,整个人如同经冬打了霜的黄叶菜,年纪轻轻的娘子全无半点精神处。
可便是如此,有个顶户的男人到底好过没有。
出事的前一天,范大郎正在外面吃了酒回家,他浑家照常伺候他洗脸上床,还怕扰了他,另偎着两个孩儿在小床上蜷了一整晚。
天亮之后,她照常喂了鸡,喂了猪,交代大女儿看好小弟,自己出门洗了衣服,却不妨误了时辰。
怕再为做饭迟了挨巴掌,范家娘子净了手急急忙忙往回赶,到家时却见昨晚掩好的门户仍旧关着。
“你爹还没起?”
大女儿乖乖给弟弟喂米糕,摇头嫩生嫩气道:“不起不起,爹爹不起。”
她松着喘口气,忙忙舀了剩的半勺陈米,湿芦苇点了半天,整个厨里都是烟雾,呛了她半天,还不敢出声音。勉强忍着煮了小半锅米粥,思量着要再说两句好话,才能让范大郎留些钱在家里。
她做完饭时,已经是下午,范大郎想是睡得沉,到如今都没醒来。他浑家也不敢去喊,一家人糊里糊涂等到晚上。
范家娘子只得战战兢兢,打算开了门喊他,可一开门时,整个村子里便听到了她这一辈子都从未发出过的可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