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钟应忱淡淡道:“圣上下诏,自是望这四海升平,百姓衣食无忧,断不愿天下大同,人人吃糠喝稀。若奢靡有度,未尝不是好事。”

“怎讲?”

“百姓要穿绸,方有蚕农出蚕,织工纺丝,染匠上色,画工布画,这一层层,便养活了许多人家。柳安镇一百多个行当,抽出许多税来,又有几个是只务耕织便能交出来的?”

吴先生一时意外,看他半晌,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钟应忱。”

不说后头高溪午如何哭丧着脸来找钟应忱,将他如何露馅如何被逼招供,却坚持没有吐口的壮烈经历告诉他,理直气壮道:“便是在这样境地下,我都没有出卖兄弟你!够意思不!”

“吴先生已找到我了。”

“啊?”

“下次抄作业,别忘了把名改了。”

那篇文章里末尾有一句:柳安钟生言,高溪午原封不动地写了上去,吴先生只用一留意,便知晓平日与他熟悉的人中,有谁姓钟。

顺藤摸瓜,最是容易。

高溪午震惊了,不敢相信自己露馅的如此容易:“我便这么蠢吗?”

钟应忱诚恳道:“当真。”

可看在他无意间助了一臂之力的份上,钟应忱决定,今日池小秋送给他的那笼糕,他便让与高溪午了。

高溪午一听有吃的,便将对自己的恨其不争抛在脑后,跟钟应忱回家去拿糕了。

池小秋也送了一份给那老头。

他只在手里捏了一下,便现出意外之色。

他又开口道:“你是怎么混出来的?”

池小秋得意道:“一份蒸儿糕,研碎了混上…”

变故便在此时发生。

一队人皂衣乌靴,脸色冷肃,闯到云桥。

为首的人腰间横着刀,他手按着刀柄,虎目凛凛,往桥上一站,顿时都没了声息。

“哪个是池家食铺的池小秋?”

池小秋只觉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她不及犹豫,跨出一步:“我便是。”

那人把自己的乌木牌子一晃,展了提人送审的票,平平道:“奉县丞老爷令,着拿池小秋前来问审。”

“有一桩人命官司与你有关,便一起去衙门罢。”

“啪!”

不知有谁砸了茶碗,池小秋耳边嗡嗡直响,听了半天才听明白。

前几日来她摊子上找茬的那个人,死了!

从他房里,搜出了半块混了砒霜的玉带罗糕。

第37章 范家命案

当日来找茬的人没说实话, 他姓范,不姓李。

柳安镇附郭处有一个小小村落,借着地利之便, 靠着养蚕收桑出丝, 也能赚得温饱, 但凡有手有脚,稍加勤快些, 都能赚得脚下盈尺立足之地。

唯独范大郎是个例外。

他自小时便是家里千顷地里一根独苗,父母爱逾生命, 勒紧裤腰带自家喝粥, 也要全了他吃糕抓糖的零食,自此一天天长大,却养成个最是贪便宜怕辛劳的脾气。

他娘死得早, 等阿爹也立不起身时, 终于后了悔,待想要撵他下地, 至少有个能糊口的营生, 长大的儿子不由爹娘,范大郎冷笑睨他一眼, 扬长而去了。

此后卖糖,修碗,货郎,诸般营生化作千丝手, 成了范大郎变着法儿掏尽老爹体己的借口,将家里藏着的银钱混个干净, 等气死了老爹,他浑家又是个唯唯诺诺泥土脾气人, 更加没人能管束。

过不得多久散漫日子,家里钱便花得干净,从此左邻右舍再没了好日子过。他今日往东家赖在篱笆墙下,硬说年久失修的瓦砾砸了他家米缸,明日往西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