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1 / 2)

池小秋看着薛一舌神色,心却渐渐安定下来。

“此事要查也好查,金陵的黄册库重兵把守,一旦入库再难拿出删改,一一比对便可。”

薛一舌说得慢悠悠的:“此时人在内狱,旁人插不上手,是件好事。”

“可内库里…”池小秋还在挂心。

薛一舌打断她:“你只想想,为何第一个题本,今上压中不发?”

池小秋一点便通。

黄册旁人改不得,可有人能改得。

“可那位…”池小秋悄指了指:“为什么…”

“小秋,你可知道钟哥是谁?”

薛一舌眯着眼,意味深长道,头一次说了钟应忱好话。

“从开朝算起,连中三元之人,不过两个,历朝数来,不过六位,二十以下者,绝无仅有。”

“钟哥儿拿出的筹码,便是他一身才华!”

第181章 敲肉羹

吴家酒楼里, 正有个相熟的客人拉着伙计不悦质问:“这豆腐皮怎的变了个味道?上月刚上新的菜单子上全没有?小爷也是你们这地儿的常客,这第一次带兄弟来喝酒,就怠慢至此?”

伙计连连赔笑告饶:“实是我家后厨的大师傅家里遇了急事, 这几道菜若非她是做不出好滋味的, 却是小店的过错, 这盘金豆腐便算饶给爷的,再送一壶桂花酿, 可好?”

见他说得情真意切,只得悻悻整了衣裳:“那就速速送上来罢!”

刚坐下忽又问:“那大师傅何时能回来?定了日子我再请人过来吃酒!”

“谢爷盛情, 只是这却不好说, 极要紧的事儿,哪有什么准呢!”

桑罗山自斟了一杯酒,垂眼掩去唇边冷笑。

何时回来?

怕是回不来了。

他自小长这么大, 本该是众星捧月的, 偏在池小秋钟应忱这里栽了一个天大的跟头!状元让他拿了去,美人让他娶了去, 倒是整个镇里, 人人都对着钟家青眼相加,欺人太甚!

可是老天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钟应忱处处谨慎, 却不知落后三年进四羲书院,周围多的是同他相好能通声气的人。官话说得再好,总有些言语能露出些缝隙,在哪里长大, 便让哪里的水土风貌浸染着,节令口音惯用语样样都是破绽。

巧之又巧, 当他百般不甘愿遣人去信州风罗打听池小秋亲事时,正能遇着同池家相熟的街坊, 从灾难中逃脱出来又费力回乡,生活困苦银钱动人心,不过稍使些手段就能池家祖上三代的底细都问清楚。

一连问了十余个人,口风都惊人的一致:池家的独生闺女,从没定过什么亲。

那么钟家又从何而来呢?

桑罗山兴奋不已,加派了人,甚而动用家里的关系在信州查了整整一年,终于可以确定,这个钟应忱所言的家乡,纯是子虚乌有!

纵使衙中文书因乱而毁,总还有田地契纸,族籍家谱,而在钟应忱与同窗所述原籍之事时,他未能找到此地任何钟姓之人,与钟应忱一般形容年纪。

接到消息的那一天,他伫立于院中,彻夜难眠,一如整个镇子都往云桥争相去看解元郎的三重门的时候。

积攒了数年御姐心头的愤懑,到此时,终于有了些微纾解。

算来,钟应忱已入狱三四天了。

漫不经心撇去碎茶,饮了一口,顺手放下一串铜子,桑罗山起身行出。

钟应忱自入京以来便十分高傲,总视旁人的拉拢暗示于不顾,却不知党争之事,哪有什么独善其身,若不择一端而入,便如身处风暴旋涡,徒碍人眼。

他只需轻轻推一个破绽出来,便有的是人四处角力,想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