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秋坐在窗前,杏子树绿得极深,好似饱蘸了浓绿一遍遍往自己身上绘,绘了一层又绘上一层,不用完颜料不罢休。
这绿得人发慌的颜色让池小秋不爽快,转着调子的鸟叫声也让人不爽快,连格格蹦过来的舴艋,见了也想咒骂一句。
因而,徐晏然这熟悉的叫嚷也变得令人烦躁了。
但她这回确乎是要给池小秋带好消息来的。
高溪午进了国子监,过街子的野马带了嚼子加笼头,徐晏然也并非只在家里研究吃喝,池小秋这房子两人挤着连转身都难,她思忖半天,定下主意,和高溪午一同在附近找起了生意不善的食铺。
“这一家再合适不过,招的厨子给的是高价 ,还专要打南边过来的!”
池小秋一听也心动了。
一样心动的是钱,一样心动的是手艺。
她每天在这厨下窝着,每天只能捡着快手菜来做,还要生恐弄出大动静出来,再扰了旁边的住户,施展不开手脚,实在难受。
她三两下将自己打扮利落,头发高高扎起来,猛一看倒似是个小子,开口时才晓得是个姑娘。
等到了跟前,抬头一看这两层小楼,竟不是个食铺,算是个酒楼。
池小秋不想自己在柳安只能开到食铺,到了京里,竟要向酒楼行当进发了,顿时有种不真实的自豪感。
只是这酒楼……
池小秋拿眼一扫,像倒豆子一样,数着里面坐的人。
十间房,二十张桌,正是饭店,不足五人。
有些犹疑,池小秋对着听信急忙迎出来的老人家不大信任。
对面的老人家住了脚,看了她一遍,又看徐晏然一回,又看她,怫然不悦:“高娘子,便我老眼昏花,也不能这样瞒人!”
池小秋让柳安米曲湖水养得水润娇嫩,看着年纪不大,再一开口,晓得还是个女娃,火气就挂在了脸上。
话都懒怠说,他心灰意冷摆手往后院走:“权当我白走这一遭,罢罢罢,高娘子你走罢。”
徐晏然捉住他:“哎安老伯,你们不是要寻会南边菜的大厨,我好容易请来的,你这老人家怎的问也不问,试也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