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了一阵,就重往厨下去张罗她的饭食去了。
“小秋师傅,你看我这粉磨得可使得?”
惠姐兴冲冲而来, 展开手,将她磨了好一阵的绿豆粉给池小秋看。
池小秋不必看, 只伸手一捻,就知道她这粉磨得粗细不匀。
惠姐显然花了大功夫, 可惜她手头气力不够,再努力也是枉然。池小秋将袖子一翻,露出截白生生手腕。
“我再磨上两遍!”
惠姐耷拉了头,跟在后头看她将绿豆粉重又从磨盘中散出,化成更加细腻的粉末,被扫进细布簸箩中。
绿豆粉加水成糊,经历两道工序放凉之后,就成了块冰凝雪堆似的凉粉块,拿铁锼子现成一旋,就见白玉冻一般的粉条蜿蜒叠落在碗中。
细索凉粉正是这夏天降火清凉的时兴小吃,池小秋专备出甜咸两样浇料,甜的那一碟里头有木樨花酱、绵白糖、红果浆、蜂蜜水,咸的一碟里头颜色要更丰富一些,热辣辣的红椒水,翠绿的小葱末荆芥,调好的蒜蓉汁,酸味陈醋,点睛的芝麻油。
食客只需说声要什么口味,就可现将这碟中诸般小料往上头一浇,暑热之际下肚,清风自来,最是开胃。
池小秋现将咸口的拌上一碗,给惠姐伙计都分了出去。凉粉本是乳冻一般不透明的白,荆芥葱花往上头平铺一层,顿时鲜亮清爽许多,辣油从上一浇,顺着凉粉条缓缓而下,立时多了火辣色彩。
惠姐一头接着筷子,一头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这瞧着也太好吃了些。
池小秋生来一双刁舌头,要只顾饱肚子,她对这凉粉倒是没什么挑剔处,可要是单论做一道菜,就能看出许多不足之处了。
她自家埋头尝了两口,摇了摇头。
她磨出的绿豆粉已经是极细,可还是不够。
池小秋重又掂着锅勺苦思冥想。
池家店铺里东家做菜入了魔,小齐哥也不大对劲,旁人吃饭他守着柜台,店里没人,他还是寸步不离。
惠姐奇怪:“你怎么不去吃饭?”
“小声些!”小齐哥拿指头悄悄一比,忍不住咧嘴笑:“我去了,这柜上谁守?”
“后院吃罢饭的不都闲在那里?”
小齐哥张张嘴,又不好与她说,只是止不住傻笑:“我也闲着,我就在这里!”
又疯了一个。
惠姐遥遥头,留下小齐哥乐不可支像米仓里的老鼠,见着四下寂静,重又把大抽屉里的暗层翻出来,一锭一锭又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