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撑在地上,他缓慢起身,动作变得像电影里的一帧一帧,楼观鹤还没走几步,脚一拐,整个人直直往地上摔。

“少爷!”

老爷子猛地起身,鞋也不穿,飞奔过去试图接住他,“观鹤!”

好在下属就在旁边,没让他来个狗吃屎,及时把他扶住。

下属磕磕绊绊,“少、少爷……你还……”

“叫司机……叫”楼观鹤半张开嘴,嗓音发哑,在喉咙里来回吞咽的句子吐出,“叫司机!”

老爷子也赶过来,心疼盯着他,“观鹤,你还好吗?”

“我要见陈越,我要去见陈越。”他推开老爷子的手,向来慈祥的眉目瞬间狰狞,从深处发出的一声怒吼,“我要去见他!”

楼观鹤挣扎要站起来,不顾一切想要出去,“爸爸,让我去见他。”

老爷子即将伸出的手顿住。

楼观鹤偏头,俊朗面孔扭曲,眼神执拗可怖,可说出的话却可怜巴巴,“爸爸,让我去看看他,好吗?”

骨子里血液都是冷漠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可怜,他只是在利用正常人的同理心,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爸爸,求求你了。”从不低头的人第一次弯腰,眼眶殷红,衣衫杂乱看不出楼家继承人的风采,楼观鹤抿紧嘴,放低声音央求,“好吗?”

老爷子手抖了下。

他闭上眼,彻底明白了,自己这大半辈子想要扭回来的孩子早已从骨子里都是坏的。

“……好。”

老爷子放下手,背过身子不愿意去看他,“叫管家。”

直升飞机轰隆隆从天边划过,留下一屁股错开的云。

跑到途中,楼观鹤差点又摔了,还好管家紧跟在旁边,不停留意着他的动静,才不至于让他在医院摔一跤。

楼观鹤手指发抖,胸口沉闷,仿佛压着一块石头,说话不过脑,“他……他在里面吗?”

管家点点头,“在的,少爷。”

楼观鹤身子猛地一抖,扶住墙才不至于软下来。他面色发白,脸上看不出半点血色,在手术室门口焦急来回走,恨不得自己进去替换成陈越。

“他那么怕疼,一定很难受。”楼观鹤抱住自己脑袋,靠着墙缓慢蹲下,前所未有的后悔,“不该要孩子的。”

管家上下唇阖动,想要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可最后句子在喉咙里来回吞咽,也没能吐出来。

“观鹤,你先坐起来。”老爷子也蹲在他旁边,看着自己儿子这么狼狈,又心疼又难受,“不要慌,相信医生。”

楼观鹤眼皮耸着,散落下来的乌发遮住金灿色眸。

他瞥了眼老爷子,牙齿咯咯作响,“又不是你老婆,你当然不着急!”

老爷子还要再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手术门就被推开。

“谁是陈越的家属?”

楼观鹤倏地站起,捂着脑袋大声道,“我!我是!”

“现在病人情况紧急,我们”

话还未说完,身后发出重重一声。

老爷子迅速看过去,时间在这个时候变得慢起来,一分一秒仿佛都在延长,他看着楼观鹤身子歪了歪,在自己面前扑通倒下。

瞳孔放大数倍,他张大嘴,惊愕叫出声。

“观鹤”

天边飞鸟作响,吱呀吱呀打破晚霞平静。

梦里他跪在佛前,祈求和陈越有个来生,梦外佛珠迸裂,他要修不好了。

他记得初见陈越的模样,过长刘海遮挡住眼睛,藏住眸中的对外界事物的恐惧害怕。

楼观鹤坐在车里,眼神不自觉跟着他的一举一动动起来,看着他惊慌无措打量楼家,看着他小心翼翼讨好楼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