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正觉无味,忽得被平儿扯了一下衣袖,转头看去,却见她悄声道:“那边靛蓝比甲,细白裙子的,就是林荣家的。”

什么?

一听这话,紫鹃也是心中微动,转头看去,就瞅见个椭圆面庞,垂眉低眼的妇人。她生得平平,却有一股儿干净利索的劲儿,瞧着便觉清爽。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谁知那林荣家的瞧着是个和顺的,却比旁人警觉,只这两眼,她就微微抬起眼皮儿,往这里看来。

那眉毛儿,却还是一丝儿不动,还是顺顺当当从头到尾垂着的,极温顺平和。

第98章 闹剧

紫鹃心内一动,目光却掠过林荣家的,直往里头看去,仿佛是搜寻什么似的,一个接一个的细看。

耳边早有个婆子凑过来,低声回道:“平姑娘,紫鹃姑娘,侍书姑娘,才前头赵老娘昏了过去……所以她没露面儿。”

平儿听了,便打发个小丫头回去:“你去回姑娘们一声,将这里的事细说说。”

侍书本觉得有些不妥,张口要拦的,却被紫鹃拉住,又道:“咱们快去水月庵是正经,免得那里真闹将起来,反倒不好。”平儿点头称是:“姨娘向日是个什么性子,咱们都知道的,早些过去是正理。”

由此,三人上了车轿,一径过去。

那边庵堂里正自热闹。

赵姨娘本就是个耐不住煎熬的,起头个把月,她还因心存惧怕常有些战战兢兢,不免安静些。后头一日日过去,眼瞅着贾家那里悄没生息的,浑似她死了一般,这平安日子过久了,她就有些燥起来。

又有个探春,一面顾及贾环,一面也每月打点些东西与她送来,虽不能见面,但有这一线联系,这赵姨娘便渐渐将这满心寄望,都托在她身上。

如此,这钱槐一来,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她就牢牢记住了一件:探春管理家务。

哪怕她早就知道,自己被打发到这里,怕是往后再没回去的。可溺水的人,忽得有一根稻草落在手里,岂有不紧紧攥着的?直将姑娘家做不得主一件抛开,满心满意都是侥幸。

由此,她也就真个闹将起来,一时剪刀,一时绳索的,她又到底是贾家送来的,庵堂里不敢真让她怎么了。虽只一个人,也将这二十来个人的水月庵,闹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这钱槐躲在一边,正是瞧着热闹,外头一阵马车粼粼,却是平儿一行人来了。

“这是怎么了?”平儿见着庵堂大门洞开,却没一个小尼姑候着,细听听,倒是里头隐隐有些嘈杂,她心知不好,忙打发两个素日有气力的婆子进去喊人,转头又与紫鹃侍书道:“只怕真是闹起来了。”

侍书面色沉沉,半晌才道:“那又如何?休说我们姑娘做不得主,哪怕是能做主的,也没接她回来的理!咱们私底下说一声,没得她胡闹,只怕我们姑娘还好一些儿!”

紫鹃道:“你怎么也说起胡话了?理是这么个理,这些话也不好外头浑说的。”

正说着,就有个一手拉扯着僧袍,一手扶着个歪瘪僧帽的小尼姑,从里头跑将出来:“各、位姑娘,我……”

话还没说几个字,她就咳将起来,一面又连连喘气,弯着腰说不出话来。

平儿忙道:“把她扶起来,慢慢说。”

两个小丫头忙上前扶住她,又与她拍了拍后背。好半晌过去,这小尼姑才呼着重气,抬起头来,俨然是一张红通的脸,上头还有几条新鲜抓痕。

只瞅见这模样,平儿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吩咐将马车在旁停好,打点两个不顶用的小丫头候着,自己领着几个婆子往里头赶去。

那里正一片狼藉。

地上跌坐着几个小尼姑,东两个磕破了漆的抽屉匣子,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