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怎么就看不开。依着我说,这原是前生命定的,何必孜孜念念?”
黛玉看着惜春,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四妹妹岂不闻,慧极必伤这四个字?越是聪明,有些事便越是放不下。佛家有言八苦,据我看来,却只有一苦,名求不得。”
惜春道:“可梅家,终究待她不甚厚道。”
“可梅家的人都去了,琴妹妹却活着。”黛玉道:“她不免有些惭愧之心。”
惜春道:“那也终究是旁人作孽,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见她说得明断,黛玉忽得一笑,慢慢道:“待得日后,你也就知道了。”
这话里大有深意,惜春一怔后,忽然变了面色:“林姐姐为何这么说?难道又有提亲的人?”
她冷笑一声,颇为厌弃。
黛玉轻声道:“不是旁人,却是那谢家前几日宝玉出去做事,撞见了他们家回城安置。我想着,既有前约,多半老爷还是有意玉成此事的。”
提及谢瑛,惜春不觉一怔,想到先前贾家被查抄,贾政托黛玉联络退亲等事,谢家却有回绝之意。后面还是贾政执意,且情势越加危急,方了断的。饶是如此,他家也曾托言,道是既定姻缘,若是使得,便还是照旧而行。
这等重诺而轻钱权,却是个有德之家。
也是因此,她心里多少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此时听见黛玉如此说,不觉沉默下来。
若谢家果然有意,她真的要回绝吗?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惜春与黛玉一并入了小院,且探视宝琴。
经过这小半个月的调理,宝琴早已好了许多,这会子正拿着一册书卷翻着,见两人进来,她咳嗽了一声,便要支起身子起来。
黛玉忙道:“你只管躺着,咱们姊妹说话,原不必那些虚礼的。”
虽这么说,宝琴仍旧挣扎起来,黛玉并惜春等人,忙扶着她坐起,靠在大引枕上,又将被褥密密得掖好。豆官甚至取了一件斗篷,围住了她。
宝琴轻轻喘了两口气,稍稍有些丰润的脸颊腾起两团红晕,因笑道:“你们怎么来了?必是大姐姐家去,唯恐我多想,请你们过来陪我说话罢。”
“你知道也罢了,偏要说出来,岂不是让我们这顺道儿的人情,也没得做了?”黛玉含笑打趣一句,又看向那书册:“这又是什么书?”
宝琴摸了摸那书册,眉眼柔和下来:“这是我早前自己抄录的咱们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