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一句。这非但是为了环儿好,就是与他结成一伙,无所不至的族亲,怕也有所助益。”
她说得恳切,凤姐倒将心中些许疑虑放下,因拉着探春手,也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来:“妹妹既这么说,我也说几句真心话。这一桩事,要紧还不是这个,你细想,这里最蹊跷的,难道不是环儿手里那一注银钱么?他虽是小爷,到底没成家,一月也就那些月钱,自己都未必够使,何况聚了那些人,整日里吃酒耍弄,这花销又关哪里去?”
凤姐说到蹊跷两字时,探春便隐隐猜出,后面再听了那一串话,心底也是乌沉沉下来。
停了半晌,她才声音稍有暗哑,低低着道:“前头他寻到我这里,又说钱家有些艰难,求我与那钱槐一个差事……莫不是从钱家弄出了这一注银钱?”
“管库上的钱家?”凤姐冷笑,摇头道:“趁着林荣家那一回,后面我便顺手儿将他家裁撤下来,虽给了些旁的差事,却远不如这个有藏掖的。他家艰难还来不及,倒要给环儿填这个窟窿?”
口里这么说着,她声音却渐渐有些小下去:“难道是打量着搏一搏?可花这个银钱给环儿使,又能博出什么来?便是往大太太屋里走动,买通费婆子她们,也比这个好使的。”
探春沉默下来,想了想,终究道:“不然便是姨娘旧日有些积攒。如今她又在庵堂里,越发无处使钱,方都给了环儿。只是这些银钱都是有数的,环儿若恨使了一段时日,怕是还有旁的缘故。”
“虽这么说,我只还有些疑惑。”凤姐摇了摇头:“如今家里事倒比旧年少了些,可外头的大事却不曾少过,家里又只我与妹妹两人勉强支应。倘若这时候环儿闹出什么事来,你我两人岂不惭愧?依着看,老爷处,我自去回话,可环儿那里,倒要三妹妹多劝诫,总要使他心里改过才好。”
这话仿佛有些指摘她庶出身份的意思,但探春却听得出来,这也是凤姐的好意。
毕竟,再如何,她与贾环也是一母同胞。由她出告,贾环岂有不恼的?倒是凤姐回了,她再行劝诫,贾环倒容易生出些感激来,也更能听得进去。只是,凤姐不免又要为贾环记恨。
而且,凤姐素日言语,都是极妥帖的,既能办成了事,又能哄得人。如今却直接点破,一半是为着这事须得料理,另一半,怕也是开头已是说破,还只遮遮掩掩的,反倒越发使人心生嫌隙。
探春心里品度着,面上却不露什么,只点一点头,应下了事,却在后面与凤姐商议妥当后,起身屈膝一礼,谢过她周全之意。
凤姐见着,忙伸手扶起她来,又温言道:“若换了旁人,只怕还有些着恼,我却知道,你是个极有主见能干的,方说破了些。咱们虽是女子,如今家中不平,也须得担当起来,总不辜负旧年老太太、太太的嘱咐才是。”
一听这话,探春也想到旧年贾母、王夫人在时的好处,不觉红了眼圈儿,口中却还应承着:“嫂子放心,我省得的。”
一行说罢,凤姐拍了拍探春的手,送她到了外头院中,远远瞧着她去了,方叫来平儿吩咐两句,自己才往贾政处打发人去,道是有事须得回禀老爷。
贾政现已是丁忧,便常在家中读书,偶尔与清客人等言语,或是料理些外头女眷不能料理的事项,平素倒也松快。这会子得了凤姐遣人问的话,他只说有什么事须得料理,吩咐两句,便往议事厅里去。
凤姐早在那里候着了,见着贾政,便将贾环种种行事说了一回。
贾政得知,果然大怒:“这个畜生!老太太、太太的孝期未过,他倒教唆族人,吃酒做耍,无所不至起来!我说他近日读书似有不足,原来便在这些上用功!”
呵斥一番,他回头便唤来几个长随小厮,命他们立时将贾环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