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听得这话,又是省事的童子,他自然情愿,当即应诺。

三人各有所得,倒去了先前一番晦气,对面一笑,竟有些旧日的模样来。

与此同时,薛家却越发没了旧日的安宁。

前头薛蟠判刑,自来夫妻一体,这丈夫被拿了罪,夏金桂自然也没有什么体面的,越发有些不甘,竟日吵嚷不休。

那边薛姨妈等人,一面要为薛蟠奔波,百般筹措,一面又要应付她这里,真个是焦头烂额,十分倦怠。也是因此,后面连着薛宝钗、薛宝琴姊妹,也都动摇起来,深觉薛姨妈想要合离,也未必不妥。

虽说一旦合离,夏金桂、薛蟠两人再不能寻得如今这么表面条件的人,可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面子里子都是一场空。何况薛蟠现今已然判刑,一应事体落定,也不怕夏家从中寻隙,趁机生事。

只是如今诸事烦杂,要紧的事都在眼眉前,一时半日也无法与夏家磨蹭,只得随夏金桂折腾。薛姨妈等人,却是筹措银钱,又卖了一处铺子,终究将薛蟠从牢狱中赎回。

这事做定,一家子人才是松了一口气。

薛蟠虽得了照料,那边究竟是牢狱,他自来强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住,早已消瘦了许多,如今天热,浑身便又有些酸臭,连着须发也乱蓬蓬的,好不憔悴。

那薛姨妈虽是提起薛蟠,便是咬牙,可真的看到人了,又哪里受得住,一腔慈母心肠,登时化作两泪纵横:“不争气的儿吓!你经了这一遭罪过,可知道错了没有?日后再要闹出这样的事来,我也不活了,强如这日日提心吊胆的磋磨!”

一面说,一面拍着自己的胸膛。

宝钗等人看着,也都含泪,一面宽慰薛姨妈,一面又问薛蟠。那边薛蟠瞧着母亲妹妹,连着堂兄妹宝琴薛蝌,各个都比前头消瘦了好些,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他虽然是个莽撞的,于骨肉手足却十分有心,只是为人粗鲁,很多时间便不显。这会儿经了牢狱,他又瞧见这么些个至亲,也难得有些悲从中来,陪着一并哭了一场。

正是众人言语拭泪,各个宽慰,各个询问的时候,忽得有人从旁呲得笑了一声,因道:“我听说大爷已是放了出来,特特赶过来迎接的。只说这也是个一桩喜事,怎么到了这里,瞧着母亲、妹妹你们,倒似抱头痛哭?难道还有什么事,我竟不知道的?”

众人一听这声音,便认出是夏金桂,原来到了胸口的满腔酸软悲痛顿时一滞,垂头略作收拾,又渐渐散开来。

宝钗、薛蝌并宝琴三人略略行礼致意:“嫂嫂来了。”

薛姨妈却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言语,只自顾自拿帕子擦了眼角,又转头拿了茶来吃。

倒是薛蟠见着她来,怔了片刻后,还有些恍惚地站起来,咳了两声,才道:“奶奶来了。”

夏金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往众人身上一扫,最后在薛蝌身上停了片刻,才有收回视线,伸手弹了弹衣袖,因道:“大爷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第296章 归来

薛蟠一怔,转头去看薛姨妈,却见她冷笑道:“我倒打发人去了,只是那丫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个茶壶砸破了额头,又是骂又是打的,我也不知道你的意思,是打量着蟠儿回来,倒误了你清清白白脱身去的好事,还是别个什么,很是不敢打搅了。”

她平素口齿也寻常,这几句话却是说得尖酸,偏偏薛蟠细想了想素日,也觉这事大约是真,当即不由撂下脸来:“母亲打发去的人,你也只管打骂不说,还要抱怨什么?”

夏金桂冷笑道:“我怎么知道她是报信的,平日里打发个人来,不是嘲笑,就是管束,唯恐我丢了你们薛家的脸面!也不瞧瞧,现拿出例来,我好歹也是清清白白一个人,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