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一出,王家不必说,早就是慌乱起来了,就是贾家等各处姻亲世交人等也有些惊疑。王夫人心切,自打点了车马,赶着回了娘家。
到了这里,她方知道,这消息竟是宫内传出来的,连着王家也一点不知道。如今这里也正慌忙打发人去北疆。见王子腾夫人着实忙乱,王夫人也不能多留,只得回去,又将这话告诉贾政。
贾政早去相熟的同僚世交等处打探了一回,也往王家走了一趟,问了他家外头做事的男人,却一无所得,心中自然有些思量。再听得王夫人这话,他沉默了半晌,才道:“许是舅兄亲自上本奏请,以作后路,方有这么一着。如今且先瞧瞧罢。你也放心,要是从这一条论来,大约北疆诸事安定,舅兄到底前面伤了根基,上本乞病以作休养,也是常情。”
有了这话,王夫人才稍稍安稳,因叹道:“怎么也不与家中告诉一声,惊得人仰马翻的,体面倒还罢了,家中老的老小的小的,也不怕惊吓着人。”
贾政道:“又混说,这等要紧的军国大事,岂有先告诉家中的?自然是尽忠职守为首,然后方论到家中来。”
说是如此,但他后面想了想,又紧着道:“明日你过去,略提一句,不管舅兄家中可曾想到,终究也是咱们的本分。”
王夫人自然应了。
他们两人倒还罢了,贾赦那里却更紧张一些,一等听到这话,他便想到那一注银钱的路数,当即叫来贾琏:“你去打听打听,如今代替你岳家那边掌管边务的是哪个?可是前头那个郑将军?”
贾琏道:“如今匆匆发了明旨,只命偏将暂管,如何打听得来?大约也要过二三日,才能作准。只是依着常情论,大舅老爷自有他们一系人马,入不得的,方才能有了旁心。如今既要卸甲归来,他自然是荐自己一系,哪里轮得到旁处的?”
这话却也在理。
贾赦抚须点了点头,心中稍安,终究想着前头那一遭,还是道:“纵这么说,过几日你也跑一趟,打点打点各处。纵然是旧部,这现官也不如现管着的,咱们早些打个招呼,好做个东道,省得日后再生变故。”
“老爷放心。”贾琏笑道:“这一样买卖,自是抽了干股与做主的人。有这一股利钱在,休说无仇无怨的,纵然有些仇怨,瞧在银钱份上,谁个不肯松松手?”
父子两人议论一番,都放下心来,却没料着后面的事,全然不照着他们所想来了。
起头儿就是宫中,圣上再发明旨,以偏将郑望春生擒敌首,功高骁勇,且稳重知大局为名,暂且代王子腾掌管全局。而后又将里面两员大将的过失提出来,着意饬责了几句。
如此,便将这郑望春的人望资历给抬了起来。
贾政素知这两员大将,年资功绩且不论,且是王子腾最为倚仗的下属。如今忽得如此,他心中便觉不对,偏偏往各处打探一番,却一点消息也无。
有这两条在,他也不敢再打探,回来独自坐在书房,深思了一夜,翌日起身却是不小心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坐在地上。幸而旁边小厮丫鬟尽在,忙搀扶着往炕上坐了,又打发人去寻王夫人,说是如此。
王夫人近来本就提心吊胆,多有忧虑,忽听到这话,也是吃了一惊,忙赶过去照看。因见贾政并无大碍,她方松了一口气,又含泪道:“如今外头已是如此,老爷越发要保重自己才是。”
贾政叹道:“马齿徒长,纵然保重,也不过一个空皮囊,又有什么用处!”
这话一出,王夫人倒有些糊涂了:“老爷这话又从何说来?你我纵然年岁渐长,不比年轻时候,那也是常情,如何自抛自弃起来?”
“你是不知道。”贾政见她这么说,也没细论,只唤来长随,先去衙门告假,次又嘱咐王夫人,往贾母跟前言语,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