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清醒时刻的林予慈,他是一定无法做到目光这样赤裸和坦诚的。
作为那个“完美的”林予慈,他一定会选择在适当的时候躲开自己的目光。
他是礼貌的,他是克制的,他是聪明的,他同样也是很有分寸的。
距离感虽然有时会让人觉得很迷人,而对于或许曾经算是亲密的他们来说,偶尔也会显得格外伤人。
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加了徐引的联系方式之后,杨雪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林予慈,对徐引说:“那老林就拜托给你了,到家后,麻烦给我发个消息。”
徐引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弯下身去准备扶林予慈。
在男人堆里,林予慈已经算是又高又瘦的身形,然而放在徐引的身边,他们的体型却有着不小的差距。
徐引轻轻松松就将他扶了起来,他的动作算得上是温柔和小心。
徐引将手握在了林予慈的腰侧,让对方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搂着林予慈走出酒吧门的时候,一个服务生原本想要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仔细看了他们两眼之后,又退开了。
林予慈的大半边身体,都靠在了徐引的那边,头晕目眩之中,他脚下的方形地砖不断跃动,就像是在目光中跳舞。
他脑海中突然闪起了昨天的偶遇,那时的徐引穿着西装,整个人看上去硬邦邦的,一看就很不舒服。
可他此刻靠着的那人身体却并不冷硬。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发现徐引今天穿的是卫衣、外套和休闲裤,更接近他心里的那个徐引的样子。
林予慈忽然觉得心情很好,于是他偏过头笑了起来。
将林予慈扶上了副驾之后,徐引一抬眼,便撞进了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
有一瞬间,徐引以为自己坠入了梦中,此情此景,在他的脑海里已不是第一次呈现。
但如今的他,有很多种方法能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这也是过去三千多个日夜里,他逼迫自己练就出来的惯性。
如果能做到心肠冷硬,好像就能百毒不侵似的。
他逼迫自己撇开了视线,将副驾驶的安全带给林予慈系上,准备向后撤身的时候,手臂却又被林予慈突然攥住了。
明明是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此时此刻却反应灵敏,手劲儿也大得出奇。
徐引听见林予慈问他,语气似乎听上去有些疑惑:
“你为什么来接我?”
是啊。自己为什么来接他?
是因为林予慈喝醉了酒,所以很担心他的安全?
还是因为打电话的是一个女人,让他的心里变得很在意?
……但无论是哪一个理由,徐引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坦诚地说出来。
况且,他想做一件事,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没意义。如果非要论起“为什么”,恐怕也要从他们的十多年前开始论起了。
想明白对面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醉鬼,而跟一个醉鬼无需斟言酌句,更不必与他生气。再次开口时,徐引的语气有些硬邦邦的:
“不为什么。”
对上了对方的冷脸,林予慈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喝了酒之后的他,神经似乎要比平时迟钝许多。
有的时候,不太感受得到别人的情绪,人好像才能活得更轻松更快乐一些。
就比如现在,林予慈的心里只有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愉快。
除此之外,一切的烦恼、一切的顾虑、一切平静生活之下的止步不前,好像都随着酒精分子而轻飘飘地四散开来了。
他松开了拉着徐引胳膊的手,但眼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