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引置若罔闻，没有要接姚子安话的意思，林予慈忍不住帮徐引解释了一句：“他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

姚子安转头看了一眼林予慈，又认真地看了看徐引。他像是忽然之间明白了二人的关系，在之后的时间里，也再没有主动去和徐引讲话。

吃饭吃到中途，纪维森说了声“不好意思”，起身去了洗手间，没过十几秒钟，姚子安也站了起来：

“我也去趟洗手间，你们先吃。”

林予慈眼皮一抖，他完全想得出来姚子安要搞哪一出。

此时的桌前只剩下了他和徐引。

这是难得的能够当面交流的机会，林予慈绞尽脑汁搜刮着话题，但原本应该算是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在绞尽脑汁的时候，对面的人竟是率先开了口：

“最近忙么？”

林予慈抬起眼，对面的男人正平平静静地看着他。

对上了那双乌黑的眼睛，他的脑海里顿时翻涌起了年少时的回忆，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小男孩在周六的清晨守在他家门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总盯着来往的人看。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除却那双眼睛，现如今光看徐引的外貌，其实已经看不太出他小时候的模样了。

但即便是那双眼睛，其内里所包含的情绪，林予慈如今也看不太懂了。

“不忙。”林予慈说，“你呢？我听祁阳说，你现在工作做得很好。”

徐引本来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听到“祁阳”这两个字，他的目光又重新投向了林予慈。

他似乎是认真研判了一番林予慈的神情，随后视线下落，轻飘飘扔出了三个字：

“就那样。”

徐引平常说话的语气很平淡，让人听不出什么人情味，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尤甚。

但在林予慈出国前的最后那个暑假里，徐引对于他的态度已经算是柔软至极。

就像是一只将柔软肚腹都给人摊开的任君拿捏的小狗，无论是语气，亦或是拥抱还是亲吻，都能让人感受到亲昵和温柔。

分别时间太久了，林予慈竟然有些忘记了，在外人面前的徐引，其实原本是相当冷淡的个性。

他以为，经历了这么多年，无论面对着多么冷漠的对方，他最起码能做到的一点是平静接受。

因为只要一件事情的道理是通顺的，那么情绪再浓烈，迟早也会伴随着时间得以解决至少他曾经是这样认为的。

他理解徐引全部的情绪和态度，可直面那轻飘飘的三个字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的心脏居然这样难受。其中裹挟着的落差感，竟让他觉得无法呼吸。

即便是在大口呼吸也没什么作用，林予慈让自己保持着表面的镇定，他站起了身，觉得自己应该是微笑着说道：

“抱歉，我先去趟洗手间。”

离开座位的时候，他无意间撞上了靠近桌沿的餐盘，发出了几声“叮当”的脆响。

对面的人伸出手来扶住盘子，林予慈没有再看他，转身朝着姚子安方才离开的方向走去。他最开始的步伐还算得上是泰然自若，转过一个拐角后，就匆忙加快了脚步。

拐过了最后一道屏风，他将手撑在了屏风后边的洗手台上，镜子里面那个面目熟悉的男人，此刻的神情却看上去陌生无比。

男人的眼圈有些红，嘴角紧紧绷着，眼中含带着半分的魂不守舍，看上去很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林予慈，不过是遭到一两次的冷遇而已，你怂不怂？

但就像饱受甘霖的植物再也无法忍受极度的干旱一样，即便他们已经分别了八年，林予慈也依旧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