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几?乎无所顾忌,像是等着人发现她的秘密。”陆轻舟虽然不再笑了,但语气依旧温柔平缓,似乎不忍对?当年那个傻傻奉上自己满腔情意的郁润青太苛责:“我心里清楚,她是不想你躲躲藏藏的受委屈,又没勇气主动坦白,毕竟,岳家满门皆为魔族所害,岳观雾对?魔修恨之入骨……”

说到?这里,陆轻舟视线又移到?了玹婴身上:“那个时候,我经常会想,在润青心里,你和岳观雾究竟谁的分量更重?一些。”

“……”

“身为重?葵剑主,你大抵也权衡过,而权衡的结果是,你并不相信她会在你和岳观雾之间?选择你,所以你抛下她,选了重?葵剑。”

玹婴浓黑的眼珠透着冷漠:“是又如?何,她当日以魂做引,在我身上施加那般血咒,就足以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还?是你想说,若我不曾弃她而去,她便?会为我与岳观雾反目成仇?”

“我问过她,在寒川。”陆轻舟道:“她许久不碰酒,只?一杯便?醉倒了,那之后不管我问什么她都回答,有时一本正经,有时又胡言乱语……我不知?怎么,竟然就那样将压在心底许多年的疑惑问了出来。”

“她目光涣散的看着我,忽然落下一大串眼泪。”

“我是第一次见她那样哭,受天雷鞭刑,被?幽禁十年,她都没有哭得那样厉害。”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她伤心,是因为即便?你欺骗她,愚弄她,将她耍的团团转,她仍然无法在你和岳观雾之间?做出选择。”

“明明她该恨你,于情于理?,她都该恨你。”

“我想这就是她用禁术拔除情丝的缘由?。”

玹婴脸色阴沉的有些难看了,是一种毫无血色的青白:“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陆轻舟饮尽杯中的茶水,又在桌上放了些银钱,笑着对?玹婴道:“我希望你明白,这世上只?有润青会不遗余力的帮你,也只?有她能帮你,所以玹婴,不要再生事了,好好保重?身体,等润青恢复记忆,她自会来找你报救命之恩。”

玹婴眸光一颤,没有作声,待陆轻舟起?身欲离去时,才好似心有不甘的开口道:“你隐忍多年,如?今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吗?我奉劝你,别太得意。”

“你说我处心积虑也好,蓄谋已久也罢,我总归是问心无愧的。”陆轻舟站在廊下,回头看她一眼,便?撑开伞走进了雨幕中。

独留玹婴,在茶馆里静坐许久。

雨势渐渐小了,绿竹林立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舒缓又哀怨的戏曲,细听之下,似是风雪渔樵里的一段“你那边东风吹梦上新柳,我这边往事思量怕回头”。

玹婴蓦然想起?,郁润青从前曾带她来过一次长平城,那时戏园子?里唱的正是这一段。

只?可惜碰上了同门师兄,还?没听完,郁润青就拉着她匆匆离开了。

玹婴站起?身,走到?廊下,那声音愈发清晰。

灯火通明的戏园子?,三尺戏台之上,身着彩衣的女子正掩面唱着:“道不同,合难久,看不透,人往高处走……”

“怎么这么倒霉,碰上谁不好,偏偏碰上苏子卓。”

“要走了吗,可是戏还?没听完呢。”

“等得空了我再带你来。”

出了戏园子?,在人潮汹涌的街上,仍能听到那戏曲声:“任凭它风吹残梦梦醒无,终可期无限爱心心富有……”

玹婴噘着嘴,不愿离去:“别走这么快嘛,就要唱完了。”

郁润青牵着她的手,笑眼弯弯,瞳孔里映着灯火,温暖又明亮:“后面那几?句我也会唱,回去我给你唱。”

可是回去之后,郁润青忙来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