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看向我,眼神复杂,怜悯中掺杂着?惋惜,大?抵觉得我还太年?轻,却要被春蓬这样极端又狠厉的凶器束缚一生。

我那时还不自知,目不转睛的盯着?宗主。

“重葵……兴许是相反的,它要被世人所爱,而爱之深,情之切,也不过是一死?。”

“终究只是一把剑。”我看着?春蓬,握紧手掌,一字一句道:“死?物而已。”

第084章 云中雪(一)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 朝霞落在那洁白雪山上,雪山便被?晕染成?了一座耀眼夺目的金山,而金山之下?的草原, 正盛开着漫山遍野的粉色小花, 或粉的深一点,或粉的浅一点,都是?齐整整的小花瓣围拢着鹅黄色的花蕊,那样可爱又脆弱,却一朵挨着一朵,盛开的轰轰烈烈, 生长的一望无?际。

“那是?格桑花。”额娃坐在马扎凳上, 歪着头问:“这你也不知道吗?”

额娃说的并不是?中原话,可郁润青每一句都能听得懂,她望着那些格桑花,过了一会?才垂眸道:“我可能不记得了。”

额娃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你以前没有见过格桑花吗?”

额娃口中的“以前”, 是?十八岁时之前, 这里的人?都知道, 郁润青醒来后失去了十八岁之后的全部记忆。不过额娃以为风播种格桑花的种子, 有风的地方就会?开满格桑花。

“没见过……”

“可是?我额吉说中原什么都有。”

“你额吉去过中原?”

额娃答非所问:“反正,等我长大了, 就要到中原去。”

郁润青又望向山坡上的格桑花:“我想去那边走走。”

额娃闻言忙拦在她身?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行,乌仁图娅说你伤好之前哪也不能去。”

受神山滋养的孩童,多是?早早长到了少年的身?量,年幼的额娃便像一只壮实又顽皮的小马驹, 平日里绝没有一刻肯安分,可乌仁图娅让他看着郁润青, 他就换了一个人?似的,别提多老实。

在乌秅一族的部落,乌仁图娅的命令比圣旨更有威严。

郁润青拿额娃很?没有办法,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帐子里。

帐子里有一张胡床,胡床上铺着凌乱的毡毯,一旁的火盆燃烧正旺,帐内暖和的简直有些燥热了。

郁润青裹着外袍,侧身?躺到胡床上,盯着那火盆,一时又出了神。

一个月前,她就是?在这里醒来。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累极了,睡一觉而已,连梦都没有做,睁开眼却身?处于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面对一群全然?陌生的面孔。

那一刻,她真像是?身?处异乡,随便走进一家路边茶馆,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滔滔不绝,讲得面红耳赤,口水飞溅,那样一番惊心动魄的好戏后,猛地一拍惊堂木,道一声请听下?回分解,便惹得众人?连连叫好,满堂喝彩,唯独她深陷在云山雾罩中,不肯相信自己就是?那书?中人?。

可是?,也容不得她不信。

郁润青用指尖抵住心口,薄薄绸衣下?是?一道凸起的疤痕。

有人?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是?谁?想不起来,只隐隐记得那把剑很?凉,像寒冰一样,即便伤口愈合了,那股子冷意也残存在体?内,害得她如今格外怕冷。

自称是?她徒弟的少女说,她是?被?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所伤,一剑贯心,当场毙命,幸而徒弟的法器非同一般,才没叫她魂飞魄散,那之后又带着她的魂魄和肉身?一路辗转来到了阿郎山。

阿郎山……

钟知意撩开帐帘走进来,便见郁润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