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有两极,偏李越蒙住双眼,只愿去听萦绕耳畔的恶语,只愿去想生命从手中流逝的快感。他常年自封于边缘地带,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蒙蔽。
“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他们是,我也是。”
李越抿紧了唇,数日不见,他脸上好不容易温养出来的血色消失殆尽,结冰了似的琉璃瞳孔嵌在瓷白的脸上,如此不近人情。
他下了定论,岩夏凝视着他,让他做最后的决定:“云青昭就在外面,是让他压你下狱,还是随我去龙谷?”
李越问:“去了龙谷,我的名籍是不是就会销毁?”
岩夏的面色不好看,于是李越懂了,他扯开一抹冷笑,“云青昭就在外面,我不信他会让我去死,龙谷我不会去的。”
想抹除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让他从此在这块大陆上销声匿迹?
做梦!
李越说得斩钉截铁,岩夏气红了眼,再也装不出稳重的样子,一拍桌子,扬声道:“继续留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李越侧过身子,一只手压在小腹上,将略微起伏的地方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岩夏面前,他面露嘲讽,慢条斯理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让我怀孕吗,看,它来了。”
“怎么办啊,我怀孕了,你难道要让孩子和我一起去死吗?”
“岩夏,夫君,我的好夫君,你舍得吗,云青昭舍得吗?”
李越紧紧盯着岩夏,发现他并无意外的神色,便知晓他这是早就知道了此事。
李越也不恼,他原地转了个圈,给岩夏展示自己的身体,而后弯腰凑到他眼前,用指尖轻压他皱起的眉头,柔缓道:“夫君,若喜欢我,想与我长长久久,你可要好好想法子,来给我脱罪啊。”
实在是太近了,近的他能看清那双浅色眼睛里盛着的水色。仿佛落入了一片名为爱欲的深海,一切都变的朦胧。唯有鼻端的馨香、耳畔的温言软语是真。
语毕,李越抽身离开,转身打开房门后。果然在院中看到了一个素白的身影。
一模一样的场景,只不过红龙是倚在墙上的,而仙君静立着,一身威严的气势和小院格格不入,在听到动静后发散的瞳孔回了神,他和岩夏一样先一步开口。
“你不和他走吗?”
李越看着这情景,感觉颇有些好笑,他摇了摇头,道:“为什么要走?”
云青昭不说话了,李越看见他,又想起屋内的岩夏,接着道:“我以为会是你来和我说这些。”
毕竟仙君执掌天下,公正严明,想必很会劝人一心向善。
不像岩夏,龙族向来只讲究一力降十会,也难为他能讲得出两厢情愿、出生带着希冀这些话。
李越随口一说,以云青昭的性子早就该生气了,这会不拿鞭子抽他就算好的了,也就没指望他会回答。
不想云青昭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认真道:“龙族的栖息地是龙谷,他能带你走,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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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位闻名遐迩的天道代行人,也不是传闻中那么公平公正。
李越慢慢露出了笑:“所以呢”
“你的算盘落空了,我没有逃去龙谷。现在,你要宣判我的罪行,让我就地伏诛吗?”
他们对视着,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中间却仿佛隔着山与海,天与地,一整个世界的鸿沟。
云青昭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他一动不动,片刻后,他终于问出了口:“你,从未后悔过?”
就连无恶不作的魔修,也会在寂寞时,偶尔怀念曾经还不是魔修的自己。
李越却道:“为何要后悔。”
他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