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回衙署,你剩下的时日不多了,不要轻易浪费。”

他说出此话时还被绑住双手,使这幅场面不免带了诙谐,前桥示意府卫给他松绑,然而那一刀太深,老月豺试了试,已经没法抬起胳膊了。他按着衣服上那片血迹,对始作俑者阴恻恻道:“下手真狠,不错,接下来能否看到你和匪徒殊死相搏?”

施克戎忿恨地怒视他。

公主中毒,是护卫的重大失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自己都不知该反思哪个环节。

是他离公主太远,来不及相救?是江公子疏于防范,公卿、庶卿等人帮不上忙?还是她太不谨慎,竟然亲自上阵?又或者对方阴毒,本就难以设防。

他自诩知晓兴国,却从未听闻这等奇毒,此人能将毒药随身携带,解药必不太远。施克戎做好盘算,待进入衙署,务必找出解药,将此人杀之而后快。

众人想法与其相似。成璧怕前桥劳累催动毒发,执意要背她,将前桥驮到后背时,小声道:“别怕,我会找到解药,必不教你有事。”

前桥横他一眼。还护卫呢,你就说说你成功护卫过几次!走后门拿到offer的果然不靠谱……还有何缜,平时窝里横,出了门就打不赢,要不是救他,自己怎么可能踢到那疯子的毒龙啊!

前桥无处抒发郁闷,索性无差别讨厌一圈。她趴在成璧后背,盯着老月豺的背影,想起城外跟随他的四五个壮汉随从,奇怪那些人并不在他身旁保护。

怎么着?都死光了,没人用了吗?否则为何抓她们当壮丁?

果然是疯子,他伤口的血滴了一路,还在往前走,连管都不管的。

2.

直到进入衙署,他那几个壮汉保镖也再未出现。老月豺还是知道疼的,趁血没流干之前,叫来医者包扎伤口。

兴国男人当真没有遮掩肉体的自觉,当着前桥的面就将上衣脱去,看得大家纷纷皱眉。那身体实在没看头,伤口的肉翻出来,血糊一片,前桥生怕自己犯恶心,转头望向别处。

“你不必害羞。”

前桥莫名其妙地回头,发现这句话当真是老月豺对她说的。

害羞?谁对着猪肉害羞啊,他还能再自恋点吗?老月豺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将一本簿册抛到她面前。

“这是卷宗,你识字吗?”

前桥瞪他道:“我不识字,不晓得‘恶心’怎么写。”

骂归骂,她还是用尚有力气的左手抓过卷宗,扯着纸页翻看起来。

卷宗记载详细,四位死者中两位是商人,两位是当地官吏,都在本地拥有雄厚家资,凶手杀人的同时,也将贵重财物洗劫一空。

单纯为财?还是仇杀顺便劫财?这超纲了,她哪懂啊。

老月豺解释道:“根据每次带走的钱财数量这伙歹徒至少四个。”

“至少?”前桥怀疑道,“行凶四次,没人看到他们的确切人数?”

老月豺道:“贼人专在黑夜下手,没人看得真切,我们只能从手法看出是江湖杀手所为。”

“什么江湖杀手?”前桥道,“你是说能确定门派?”

老月豺摇头道:“无门无派。赫颐杀手惯用弯刀,和死者伤口吻合,杀人劫财,配合流畅,这是一群曾经活跃在北部的雇佣杀手,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望迁。”老月豺说到此处,眼神发狠道,“望迁百姓众多,这伙江湖人行凶劫掠,甚损民生,我必除之!”

他攥拳发誓,前桥听了只想翻白眼。

假惺惺的,你不也在戕害人吗?你们兴国民生无辜,她一过路人被下毒,难道就不无辜了?

“那就查一下赃物,抢来那么多珍品,总要有处销赃。今天死的这个人又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