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端详他的面孔。

“长了好一张婊子脸,荆国果不简单,就连男孩也能养得肤若凝脂。”

咽喉传来压迫,他咳嗽几声,血沫就从鼻孔喷出,接着又是一记七荤八素的耳光,发丝尽数纠缠在脸上。他没有力气转头,心中只想着又回去了。

回去自打被养为赁奴以来,每日都在经历的日子。看不见头的疼痛和折磨,突破想象难以计数的变态发泄,每张不同的脸从他那抢走一部分东西,再把另一部分强硬地塞给他,用尽心机让他面目全非,成为值得夸耀的艺术品。

激烈的晃动中,肩头刚刚结痂的团花图案又在渗血,对方把污浊注入他最深处,又俯下身痴迷舔舐他干净的红痕。

他闭上眼,再睁开,面前又换作另一个谁,再闭眼,再睁眼,所见再次变幻。他固执地做这场机械运动,仿佛无知无感,眼中白天和黑夜轮换,房间摆设轮换,伤口轮换,姿势轮换,他一直在变,而这世界与他相连之处,又好似亘古不变。

该到头了吧?一个肉体凡胎,至此也该撑不住了吧?下次闭眼时,就闭上吧,永远别再睁开了。

下定决心后,仿佛世界都停止了,四肢的力量和温度褪去,千疮百孔的肉体僵硬成广袤大地上的一丘土。可下一瞬间,他就被人用力摇醒,惊悸睁眼后,星光映入视野,微微照亮黑暗中的一个人影,那人轻拍他的面颊道:“醒醒,子昂,你梦魇了?”

梦魇……

罗子昂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无视身上的酸痛和胸前的伤口,凭借本能急切地将前桥拥进怀中。一颗心脏刚刚复苏那般,正跳得不知疲倦,他在大口呼吸中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这份梦魇很久很久了。

很久很久不曾经历睁眼和闭眼没有差别的日子,那些名叫安逸的东西,竟然也能跟随自己数年。他久违地在梦魇中察觉到后怕,习惯麻木的日子里,本没有精力用来害怕,可现在他也会怕了。

带来安逸的人正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担心蹭到他的伤口,动也不动。

“你……梦见什么了?”

子昂逐渐平静下来,手臂也慢慢放开:“当赁奴时,一些前事。”

前桥探手摸他额头,那已经被冷汗浸湿,她以为这份梦魇是从伤口而来,安慰他道:“没事,没事,不疼啊,伤不大,养一养就好了。”

罗子昂有些发愣,身体还记得梦魇中的一切,相较而言乳头的痛微乎其微,这种程度的伤,放在从前不值一提,如今竟能被他格外重视了。

原来安逸能带来这么多改变。

“躺回去,我给你补上药。”前桥下床点燃灯烛,责怪他道,“平日里很沉稳,怎么做个梦疯疯癫癫的?你不想要乳头直说啊,我让医官帮你‘割以永治’。”

罗子昂在灯影下抿唇看她,心脏还在雀跃地跳动。三年前那场交易里,公主出钱,他出身体,可到底还是公主亏了,她只得到一个使奴,他却得到比自由更多的东西。安逸之外,淫欲也跟着滋长,似乎也能用剩余精力建立一个小小的梦想,或者体会身外之物带来的满足了。

那么还能有精力奢求更多,比如去爱一个人吗?罗子昂不曾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从未在性中体会过爱,甚至快感都是寥寥,无论公主爱或不爱他,自己爱或不爱公主,都会给她精神和肉体上的满足,直到她不再需要自己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