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于暮色渐至,只好放弃城内闲逛的想法,先找地方投宿。财大气粗的前桥率领众人,直奔昌定城内口碑最好的客栈而去。
客栈掌柜是个懂事的,见她家大业大,开口问她是要“独宿间”还是“团圆房”。
前桥将这问题在脑中自动翻译成普通话要标间还是大床房,又想到路上难见几次梁穹,心中不免荡漾,对掌柜道:“我要‘团圆房’,给我几位随从开‘独宿间’吧。”
“好嘞芽儿,带客官去甲字一号房!三儿,去看看客官的马栓好了没,备上草料。”一个男孩儿应声跑去后院,打扮麻利的女孩则走在前头为她们热情引路。
前桥随那女孩走上二楼,听她介绍道:“甲字一号房虽临街,但不喧闹,还能远远望见江景。地方宽敞得很,娘子和几位郎君在此,完全活动得开……”她说着开门,露出一间收拾干净的客房。前桥初见之下比较满意,便赏了她些碎银,将她打发走了。
这间房拾掇得干净,窗户宽大明亮,当真能望见点点江舟渔火。她一边抚摸室内摆设,一边往窗口移动,路过内室时不经意向里一瞥,微感疑惑,脚步也不由停滞。退回数步,从头细这下确认自己并非眼拙,所见之物果非其他,而是一张巨大床架。
她不可置信地迈步进门,看到房间全貌,终于明白掌柜所谓“团圆房”是什么意思。
叫它“房间”实在是谦虚,那张巨大的床稳据半壁江山,床帘一放堪比遗世独立的海上仙岛,睡下七人绰绰有余。“团圆”得如此名实相符,让她想起东北老家热乎乎的炕头。
她哭笑不得。自己寝殿那张宽敞的床在它面前只配俯首称臣,方才那丫头所谓“活动得开”,原来是这个意义上的活动啊?
饶是梁穹见多识广,也从未在外开过房,被巨床惊得愣在当场。何缜千里奔京自然独居为先,也没机会见证“团圆”神威,几双眼睛皆望着巨床出神,沉默之中,倒是罗子昂道:“若公主不便,奴去外堂摆铺盖睡下便是。”
他个小机灵鬼,总能一针见血找到问题症结。宁生听他此言,兴许也觉得同宿不便,表示附议。这下可让何缜逮到了机会,未等前桥说话,就率先同意道:“好啊,你们多铺些被子,夜间别着凉。”
“啧,”前桥不满道,“谁问你意见了?”
“我……”何缜委屈巴巴。
“你怎么不去打地铺啊?”
“……”何缜垂头,不敢怒也不敢言。
“谁也不许走,好端端的床放着不睡,打什么地铺?”
此话引发遐思,惹得众夫侍微微羞赧,对新婚至今从未侍寝的何缜来说更是不知所措。他先是臊得从头发红到了脖子根儿,又把周围男人打量一遍。
看看罗子昂,不免想到浴桶中那具惨不忍睹的肉体,心底一阵恶寒;再看宁生,丁丁陈列柜中所见袭上心头,给他一个无情逼斗;再看一脸神秘微笑的梁穹,十分不甘百般不齿;再看正人君子江成璧,好像也只有这位师兄值得信赖。
何缜凑近成璧身边,小声道:“师兄……你说句话啊。”
“说什么?”成璧嘴角挑了挑,小声安慰道,“嗨,公卿放心,今晚闹腾不起来的。”
许久的相处让成璧总结出了规律,既然她把何缜也囊括在内,今夜断然不会铁锅乱炖,充其量大被同眠罢了。
解决晚餐后,何缜仍旧忐忑不安,却不肯出去打地铺,非要死皮赖脸挤在前桥旁边躺着。可前桥只有两个“旁边”,一边摆了他,一边就要放弃梁穹或成璧,这仨人中唯有成璧仍是使奴,他很有眼色地放弃权利,把宝贵的“身边”留给公卿和庶卿。
前桥是真想把何缜赶到外头独宿,可想起他一路小心翼翼的示好,又狠不下心了,索性把头转到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