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一望无际的桃花林,颇感到新奇,勒了马四下打量起来。浮舟同他并驾齐驱,这时见裴绪兴起,也缓下马儿的步子,随他将这般风景又看一番。

个中心思,与两个月前的,却已大是不同了。

他两人自从那日里裴绪将话说开后,颇过了几天悠闲日子。裴绪不提这话,浮舟乐得掩耳盗铃,扮出一番温良恭俭的姿态,按捺下情爱的心思随侍在裴绪身边。这本是他做惯的事,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一下便被裴绪看穿了,每每见他如此便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浮舟被裴绪那笑容勾得心头烧起一点明火,又不敢多想,苦苦压抑着收回心思,便想起了自己一直放心不下的另一件事裴绪体内的蛊。虽则如今,裴绪身上那青红两色只盘桓于腰际再不变化,浮舟仍对此有忧虑,小心措好辞便去劝裴绪往鬼医住处走一番。

裴绪对他这一说有些意外,挑着眉看了一眼不知为何近期在他面前都隐约有一丝尴尬的少年,想了想,倒也没有反驳。就他与鬼医打交道的境况来看,那人虽与代掌门同龄,却远没有那般一板一眼,性格完全不能以常理揣度这恰对了裴绪的性子。兼且鬼医两年前替他诊断,算是有恩于己,本也是该去看看的。

除此之外,两年前那一役,他还听闻了些令人介意的秘辛。这两年间他形似废人,一直卧床不起,没什么功夫去担忧这个,但如今有了由头,以裴绪的性格,自然要去闹个水落石出。

两人虽是思虑不同,却也一拍即合,当下决定启程。

浮舟念着裴绪的身体,想再去租驾马车,被裴绪坚决反对了。他此时已好了大半,纵使不能动用内力,至少骑马是没问题了,当然再不乐意妇人似的被困于马车中。

浮舟始终是拗不过他的,犹豫着答应了,却仍不敢去买那性子桀骜的枣红马,只挑了两匹温顺的良马。原是想着这一路不必赶时间,更在意裴绪安危的,没料到倒是方便了裴绪游玩的心思。

裴绪许久不曾如此快意地打马出游,对这陌生地界分外有兴趣,一路谈兴大起,竟显露出些少年恣肆之态来。浮舟跟在身边,隐约感觉自己似终于入驻了裴绪生命中他缺席的那段鲜衣怒马少年意气的日子,不由得心中大慰。

他两人走走停停这数日间,也做下了几件寻常义事。耳听得那道遇劫匪的商队同一众镖客扭着匪徒向恰路经此地解了这一围的二人道谢,浮舟也只是笑笑,下意识便回头去寻裴绪,而后者也于同时心有灵犀似的恰侧过头来看他。两人对视这一眼十分寻常,却不知为何令浮舟面上一红,只觉胸中心跳骤然快了起来。

待他稳下心神再去看裴绪时,那人已经兀自牵了马候在道旁,见他回过神,便戏谑地笑笑,一手揽上了浮舟的肩,对待小孩子一般捏了捏他红得通透的耳垂。

郢州离桃花坞不过三日路程,两人这一路来行行停停,游山玩水,却用去了数倍的时间。这其中,裴绪是天生恣肆性子,数年不曾出行被拘囿得慌了;浮舟自幼时颠沛流离为裴绪所救后也是少有出远门的经验,虽走过这一路,却仍觉得新鲜。

即算不新鲜了,有裴绪在身边,浮舟也断不会坏他兴致。

待到两人终于进了这桃花坞,已是三月中旬了。一路上他处桃花都凋了,唯有此地,桃花开得正妍。浮舟上回来只见着枯枝,这回看到如此风物,心下大奇,与裴绪揣度起了这奇诡风景的来由。

两人边聊边行,分花拂柳,悠闲得很,不料那桃花林看着不知深浅,竟穿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鬼医的居所。

说是居所,不过数间破落屋子,偏巧建在了桃林尽处,依山傍水的,虽是陋室,却也令人羡煞。裴绪一眼瞧见屋前木榻上沐浴着日光半倚半躺的鬼医,面上不由得浮起了笑意。

不栉子这鬼医之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