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微大多时候都会陪着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挡住左侧风雪。
竹楼与木屋相接的沿路上,她插了些零星的嫩枝。被风雪刮得东歪西倒,看起来真是瘦弱可怜。
“昆仑的雪不会化。”子微拈了一枝树种,沉吟道,“你这样种……可能活不了。要我帮你设阵吗?”
他说的是典籍中的高深阵法,能颠倒四季,轮换阴阳,阵方之内,永远温暖如春。
楚璠摇摇头,她摸摸鹿角,喂给雪鹿一口草粮:“那样虽然省力,却没了很多意思,我准备自己动手,替它们输法传灵,就当是锻炼了。”
她修为不足,天分也不高,只能用这种法子日积月累,虽然艰难,却是最稳固的。
子微却觉得有些不妥。
“每日都要做这些?你这些日子,晨起给自己制了早课,午休去陪鸳花,现在还要为草木输灵?”
他沉下脸,语气稍顿:“需要这么累吗?”
反倒是楚璠很吃惊地问道:“会累吗?”
她掰着手指头,一下下数:“当年……阿兄上蜀山时,一日挥万次剑,只睡一个时辰,月末还要出山历练,还有……”
子微直接将她掰起的手指圈住了:“你要劝我,倒不必用这种方式。”
他掌心温热,轻擦着手指一掠而过。
楚璠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她从白鹿上跃下去,牵住子微袍角,有些心虚:“我、我并没有想要故意惹您生气。”
子微淡淡应了一声。
“只是觉得……虽然我不能达到你们那种程度,但也不该总是拖后腿。”楚璠丧气地摇了摇他的衣袖。
子微觉得,她要是再任性些,说不定还好点。
至少让他有生气的借口。
“我又没有怪你。”子微垂睫,拉过了她的手腕,温声劝道,“可以慢慢来,修仙岁月长久,这条路,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况且,”他尽量语气平淡,“你近日白天忙忙碌碌也就罢了,晚上居然还要挑灯夜读,毕方来昆仑这么多年,都没有你这般刻苦。”
子微说着说着,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小狐狸呢?”
还是不上心。
“你再这样学下去,不要指望能有小狐狸了。”
楚璠其实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她这些天,尽量去忽视身体里的变化,却没想到,无形中受到的影响更加大了。
桌案上摆放的剑谱越来越多,睡觉时,总是梦见一个人在舞剑,隔着朦胧的雾,白衣翻飞,如鹤影落羽。
今晚又是如此,可不得不叹,他使剑是一直很好看的。
启剑、合式,每一招都恰到好处,从悄然寂静到光透不息,剑意浮沉锋锐,擦出道道亮痕。
突然,人影晃动,剑光倏然回转,直指她窥探之地,锋芒好似融为一体,惊鸿剑意扑面而来。
剑尖猛然对准她的眼瞳,冰凉却轻柔,向上一滑。
一片睫毛扫落。
雪亮剑身之上,倒映出了两张相像的脸。
对镜,照影。
楚璠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她大口呼吸,浑身冒着冷汗,有几滴顺下巴滴入锁骨,伸手拭了下脸,摸到一片滑腻。
非要这般纠缠不休吗?
楚璠把手伸进背后,从腰间凹下去的窝,探到中间的脊柱沟,指甲冰凉刮擦过去,印出了一条条红痕。
疼但清醒。
她长吐出一口气,放松僵硬的身子,悄悄往下瞥了一眼。
对上一双清冽幽邃的眼睛。
被抓了个正着。
“不要伤自己。”子微起身,把楚璠的双手握住,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