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嚣着占有、掌控和抢夺。
这远比段明朔那时的容色要恐怖得多,陆卿婵的心中警铃大作,她的指尖发白,被柳乂拢在掌心,不轻不重地揉捏着,还略有几分柔情。
但瞧他的神色,简直是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那御医迟迟不归,他去唤的王医正也迟迟未至,有一瞬间陆卿婵突然生出几分绝望。
昔年的柳乂是坐怀不乱的君子,纵然中了异常的药物倒在他的面前也无须惊慌,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不折不扣的恶鬼,完全不将礼仪和道德当一回事。
正当陆卿婵害怕到紧阖上眼眸的时候,内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间推开。
她的心跳都停滞住了,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柳乂神色晦暗,须臾才回过身躯。
长公主一身红衣,丹凤似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们二人,良久才缓声说道:“使君真是心善,还亲自送陆学士过来。”
长公主走近时,陆卿婵才发觉她的裙摆有些濡湿。
外间磅礴的大雨未停,依旧如悬泉般向下倾泻,而内间的氛围并没有好到哪去,亦如同笼罩在层叠的黑云之中。
“学士病倒,在下恰巧路过罢了。”柳乂轻声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长公主笑了一声:“是吗?那还真是有缘。”
“这鹤氅也是使君的吗?”她扫了陆卿婵一眼,淡声说道,“本宫听闻节使从不近女色,原是更偏爱妇人。”
长公主此言一出,陆卿婵的脸色霎时又白了几分。
第十八章
柳乂神态从容自然,他边帮陆卿婵重新系好缨带,边冷声说道:“事关学士清誉,公主慎言。”
因是要系缨带,她被迫微扬起下颌,与柳乂对上视线。
陆卿婵在柳乂身边十年,在长公主身边两年,可直到今日她才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血缘的强大。
柳乂的眼眸清澈如水,如若有蟾光流淌,让人常常会忘记这也是一双丹凤似的凌厉眸子。
这对表兄妹虽从未长在一处,但连说话时蕴着的寒意都颇为相似。
“使君让本宫慎言?”长公主的脸色阴沉下来,“你自己怎么不知要慎行呢?我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了?”
内间不小,却也不能说得上是宽敞。
两人气场都极强,此刻针锋相对起来,让陆卿婵只觉得连吐息都变得困难起来,她艰涩地说道:“公主,您误会了,使君只是刚巧路过,是卿婵恳请使君带我过来的。”
长公主没看她,仍是凝视着柳乂:“本宫倒不知,使君何时这般心善?”
正巧这时,王医正随着御医过来,战战兢兢地候在外间。
柳乂沉声说道:“进来。”
陆卿婵从来不知接受诊治是这般难捱的事,两双眼睛都凝在她的身上,似要将她盯穿。
王医正是见惯大风浪的人,此刻也有些懵然,花白的胡须颤了又颤,像是想要跪匐下身,先行个大礼。
柳乂皱眉道:“医正安心诊治,我与公主先回避一二。”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长公主犹豫片刻,安抚了陆卿婵两句,也旋即跟了上去。
高祖晚年多病,子嗣又多早夭,因此晋朝太医署的建制宏大,连露台都格外得敞亮。
外间的雨幕接天,两人站在檐下,神色是同一般的冷。
长公主盛气凌人,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是什么意思,柳乂?”
“礼部大宴那日,你就堂而皇之地闯进偏殿。”她愠怒地说道,“这回更是连招呼都不打了,若不是我的人还在旁边看着,你是不是还要直接将人带回府里?”
柳乂的身姿挺拔,宛若未出鞘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