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垂袖远去?,金钗玉簪的声响琮琤,像是从异域传来的歌谣。
天是灰败的,人群都着白色孝衣,唯有她?是红衣灼灼。
她?是人群中的异色,也是这个时?代里的异色。
陆卿婵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地很?想上前拉住她?的衣袖。
但长公主倏然回过?了身:“再见,陆学士!”
陆卿婵站在昭阳殿前,心间涌起阵阵地悸动,难以?言说的滞塞痛意?在肺腑间蔓延开来。
长公主叫错了。
她?分明早就不是陆学士了。
可?在那一刻,陆卿婵还是扬起了手,她?声音微哑地唤道:“再见,公主!”
就好像她?的心已经知道,这便是她?们的最后一面了似的。
正在缓步远去?的长公主似乎是笑了,她?的步履轻快许多,一如那个恣意?张扬的十七岁少女。
回到府邸许久后,陆卿婵的心神?都还有些不宁。
晚间柳乂还未归来,她?就服药睡下了。
陆卿婵有些时?候没有服用安神?助眠的药物,可?是今夜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寻到了瓷瓶,直接倒出两颗药丸兑水服下。
梦里是灼灼的大?火,没有边界,没有尽头。
她?分辨不出这是何时?何地,直到见到那抹熟悉的红衣身影方?才沉下心来。
陆卿婵的意?识还是混乱的,连那人的面孔都未能看得清晰,可?话语已经从口中说出:“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那人轻轻地按住她?的手,掰开了她?的指节:“不行,卿婵,我是公主。”
她?声音轻柔却极是坚定:“公主就应当保卫国民,公主就应当维护社?稷。”
最后一根手指被?掰开的瞬间,陆卿婵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是长公主。
她?这才发觉不是长公主的面孔模糊,而是她?的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
当柳乂将陆卿婵从梦中唤醒的时?候,她?的眼泪瞬时?便掉了下来。
她?哭着问道:“她?、她?是不是殉国了?”
柳乂沉默地将陆卿婵抱在怀里。
须臾,他方?才声音低哑地说道:“她?亲自?领兵,殊死一战,剿灭回纥可?汗少子的残军,可?最后中了埋伏,山林大?火,一整支军队全都下落不明。”
陆卿婵满脸都是泪水,听见外间的雨声时?,她?忽然抬起了头。
她?哑声说道:“可?是下雨了呀!”
“这么大?、这么大?的雨……”陆卿婵带着哭腔说道,“山火也抵不过?天上的水吧!”
柳乂静默地揽着她?,声音微哑:“她?离开觉山前,遣人送了份文书,将你从昭阳殿属官拔擢为翰林学士承旨。”
怪不得那时?长公主会唤她?陆学士。
听到他这句话,陆卿婵的眼眶瞬时?红透,她?再也无法忍受地嚎啕大?哭起来。
*
山火不知烧了有多久,即便是暴雨也未能将火完全剿灭。
军士们再去?勘察的时?候,那座山头只余下了无数的灰烬,连丝毫的骸骨都未能发现,唯有被?煅烧成煤炭般的兵器能够证实,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殊死搏斗。
晋王即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追封镇国昭庆长公主。
京兆千百年的历史上,都从未有过?如此盛大?的葬jsg礼。
陆卿婵大?病了一场,临近年关时?方?才好转起来。
隆冬时?节,大?雪漫天。
柳乂除却入宫,其余的所有时?间都陪在了陆卿婵的身边,她?的脸庞苍白,下颌也尖尖的,腰身已经细瘦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