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婵瞬时?便明白过?来,她?的朱唇微启,眸子也睁大?了:“你是说裴五娘是长公主安插的人?”
“是。”柳乂轻声解释道,“在泾阳时?,太后虽然囚着长公主,便并没有完全限制她?的交涉。”
他继续说道:“裴五娘正是在那时?与她?相识的。”
“裴五娘遇人不淑,本以?为是嫁给爱人,却遭了诸多磋磨。”柳乂抬起眼帘,“刚巧长公主闷在宫中,便请求太后为她?寻些交游的人来。”
他低声说道:“一来二去?,裴五娘便成了长公主的人。”
陆卿婵心神?震动,她?的手指扣紧了杯盏。
她?记忆里的裴五娘是端庄矜持的,是娇生惯养的,也是满脑子情爱的。
可?是这样的裴五娘,竟在长公主的影响下,最终成了潜伏在回纥可?汗少子身边的细作?。
陆卿婵垂着眸子,倏然想到她?自?己也是如此一步步地成为朝官。
但裴五娘所承担的压力更大?,处境也更危险。
或许除了她?,还有更多人。
陆卿婵心中不由地生出强烈的敬佩之情,史册会载记她?们的事迹吗?会有文人墨客为她?们唱赞歌吗?
柳乂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轻声说道:“别担心,阿婵。”
“会有人为她?们正名。”他揽住陆卿婵,“也会有人为她?们书写赞美的诗篇。”
柳乂望向?她?的眼睛,语调微扬:“她?们都是这乱世里的英杰。”
*
长公主一连两日都未曾出面过?,唯有太后葬礼那天她?派了张逢过?来。
深秋时?节,满地都是落叶。
皇宫中也是一片萧瑟,颇有些苍凉。
陆卿婵的发间簪着白色的绢花,照理来说她?还是公主少师,这样的场合由她?代长公主出面也是可?以?的。
但长公主还是派了张逢过?来。
他的眉宇间依旧是沧桑的,唇边略微带着和蔼的笑容。
若不是衣着正式,张逢与京兆的任何一位中年人都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陆卿婵原本以?为自?己会有些怨怼的情绪,但再见到张逢的时?候,她?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波澜。
仪礼的程式并不繁杂,太后的丧葬寻常得甚至不如昔年太傅李岷的葬礼。
为太后晋王还愿意?勉强隐恶,可?对她?的那些党羽和叛臣就没那般宽仁了,现今正都被?集中扣压着,等待日后的清算。
途径昭阳殿附近时?,陆卿婵又和张逢撞到了一起。
她?也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张逢有意?如此。
他温声说道:“卿婵,先前的事,我很?抱歉。”
张逢的语气还是那样和蔼,陆卿婵的心中却再也不会生起温暖的感觉。
她?僵硬地说道:“张府尹还有事吗?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
她?戒备的模样明显,像是想要拔腿就跑。
张逢的神?情微动,他缓声说道:“有事的。”
饶是陆卿婵身边跟着许多侍卫,她?此刻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若是有要事的话,请向?府上下拜帖吧。”她?别过?脸说道,“天色阴沉,许是快要下雨了,我就不同府尹多言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那倘若是本宫有事呢?”
长公主一袭红衣,在灰败的天空下显得分外张扬。
陆卿婵不久前见过?她?一回,私下的会面这却还是离开京兆后的第?一次。
她?的唇抿着,静默了片刻。
分明已经快要正午了,可?天空却越发的灰蒙蒙,苍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