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下个月的愉快旅行腾出时间,江逢心就更加努力地要把手头的项目做完,上午做拟合时就把手机放在一旁,被一堆编码搞到头大,终于算是忙完,一看时间都已经接近十一点半,这才拿过手机,发现有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

对方似乎打了好几通,但都没接通,于是发了短信,很简短的几句话,江逢心看到时先是愣了下,而后几乎立刻回拨了过去。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接通了。

“沈叔叔?”江逢心听那边没动静,于是又试探地叫了一声,“沈叔叔?”

许久,对方才开口,声音沧桑嘶哑,“嗯,逢心,是我。”

说了几句话以后,江逢心从工位上上起身,挂点电话,拿起背包急忙走了出去,中途折回,去了趟银行然后才来到和沈昌其约好的地点,一家d大附近的餐厅。

到达约好的位置时,沈昌其就坐在靠里的位置上,穿着一件旧棉服,衣袖上还漏了些棉花,沾着油渍,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面色憔悴,胡子拉碴,相比上次见面显得更加潦倒,不同的是现在的惶恐和惴惴不安。

“沈叔叔。”江逢心来到他面前坐下,“您……”

沈昌其迟钝地说:“啊……逢心,”他的手分开,又合上,显得有些局促,拿起一旁的菜单,“你没来,我也没点餐,看看吃什么,叔叔请你。”

江逢心笑了笑:“不用不用,我经常来这吃,老板给学生优惠,我请您。”

沈昌其于是没再客气,两人一起点了两道家常小炒。

上菜后,沈昌其吃了不少,看上去是饿极了,也不顾及什么中年人的体面,往嘴里扒着饭。

期间两人说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江逢心想到上个月去虹市的事情,便问他:“沈叔叔最近是都在绍市吗?”

沈昌其夹菜的动作顿了下,露出一个牵强的笑,说:“这两天才过来,厂子里忙。”

“虹市的加工厂?”

沈昌其点头说是,眼神闪躲。

江逢心闻言心中疑云更重,纠结片刻,对他说:“上个月,我去找过您。”

沈昌其一下子僵住,怔然看向他。

“工厂的主任说您早就不在那里工作,出租的房子也不租了,”江逢心似是在思考,话音停顿,放下碗筷,片刻后才对他说,“叔叔,您离开的原因,车祸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您不用再瞒着我,告诉我的话,我尽量帮您。”

就算分别这么多年,沈昌其在江逢心心中分量很重,七八岁也开始有了感知人性冷暖的能力,现在想起来,回忆也带着暖色调。

沈昌其对他的那些好他自然也都记得,何况还是他父亲的至交,真出了事情,江逢心不能坐视不理。

见对方不语,他继续劝道:“沈叔叔,我今年都24岁了,我有这个能力去帮您的。您别勉强自己好吗?”

沈昌其沉默良久,扣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状,拇指摩挲食指关节,半晌后才垂眸开口:“09年,我当时被下派三个月,回去的路上出了一起车祸,那时那条路太暗,我……我也没看到前面。”

回忆往事,沈昌其似乎为自己犯下的错误痛苦不已,用手抹了把脸,才继续说:“那地方偏僻得很,山里又没什么信号,车翻到山底,根本救不了人,我当时很慌,怕承担责任,所以就逃走了。”

他这样说着,双手痛苦掩面:“后来知道,那车里的两个人都当场身亡,我就去自首了。”

“两个……”

江逢心默然。

他是能体会这种感觉的,失去至亲的痛苦无异于剜肉刨心,何况是两人无一生还的惨剧。

沈昌其抬头看了一眼江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