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到了,母亲搁下茶盏,令我在一旁落座。

“霍家今日递了帖子,要重提那桩婚事,娶你过门。”

我心头微动,缓缓跪下,额头触到冰凉的地砖:

“母亲明鉴……女儿不愿……”

第3章

主母示意许嬷嬷扶起我,眼底带着寒意。

"便是你现下点了头,我也断不会应这门亲事。"

她声音沉得骇人,带着微不可查的怒意。

"霍家倒是肯娶,只是要你那好妹妹先过门做侧室,才肯迎你为正妻!"

母亲重重将茶盏砸在地上,怒意更盛。

"霍玄简直欺人太甚!他不过是一介巡抚,当年若非你父亲在朝周旋,他霍玄何来今日风光?我与父亲在沙场战敌时,他不过是个毛头小儿,如今倒敢用这等下作手段,打我盛家嫡女的脸!"

“我本想等你嫁入霍家后,再替婉容寻个好人家,不用为人妾室,她倒好,上赶着给人做小的!”

我与盛婉容,都不过是府中庶出的女儿。

主母膝下无子,在两位姨娘相继离世后,便有意在我们之中择一人承欢膝下,充作嫡女。

盛婉容的母亲曾是淮扬乐坊的琵琶圣手,深得父亲喜爱。

她承了生母的天赋,自幼便生得玉雪玲珑,能歌善舞,尤其是一把嗓子,甜得能沁出蜜来。

而我母亲是商人之女,从小便手把手教我拨弄算珠,远没有盛婉容的母亲讨人欢心。

我原以为主母会看中盛婉容,谁曾想主母选中了我。

那日她抚着我的账册,淡淡道:"盛家嫡女,当有掌家之能。那些取悦人的伎俩,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大约是那时,盛婉容记恨上了我。

可即使她没有成为嫡女,主母对她的关照也没少过一分。

我心底悄悄谋划着。

前世,主母曾为她筹谋过一桩极好的姻缘,想让她嫁给主母的亲侄儿

那位让倭寇胆寒的少年将军宋淮。

可她却执意剪去青丝,踏入空门。

母亲终究没能拗过她的倔强,只得叹息作罢。

我心中有了决断:

"听闻宋淮表兄下月要来江南?女儿...想拜见这位英雄。"

这一世,我不愿再做困在深宅里的金丝雀。

江南的烟雨太缠绵,我想去看看塞外的孤烟,大漠的落日。

母亲怔了一瞬,随即笑声如银铃般在厅内荡开。

她走近我,掌心落在我肩头,力道温暖而坚定。

"好!好!"她连声赞叹,眼底闪着欣慰的光,"我的舒儿,比娘想得更明白。"

"两情相悦时,方寸庭院亦是天地。若只一腔孤勇……那方庭院就成了禁锢人的囚笼。"

“舒儿,你选择了更广阔的那片天地。”

主母眼眶泛红,尾音化作一声轻叹。

我望着她泛红的眼眶。

她也曾是一只翱翔九天的雌鹰,最终却为一人敛羽归巢。

主母命人回了霍家的,允了盛婉容与霍玄的婚事。

而宋淮入城的消息,被母亲刻意压了下来。

我摩挲着那册律法,心下了然。

我朝规定,凡入门为侧室者,在夫君未有正室前不得扶正,为官者不得娶平妻,除非主母离世十五载,侧室才能被扶正。

皇上记挂着逝世的皇后,后宫空悬多载,想将侧室扶正的奏章一封封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