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川目光在坐在最首位上的青年扫了一眼……

这个蔺青究竟如何,他还未看好。

于是一整个宴席里,段长川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只远远地坐在首位上,适时地同大家举杯。

喝的也都是茶水,一口酒都没有碰。

长乐见他面色不好,问过好几次有没有事,都被他挡了回去。

然而,就在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把桌上的饭菜都撤掉,要换成酒水飞花令时……

侍从的盘子端起来,恰好一阵风吹来,那已经冷掉的、油腻腻的味道,顺着风吹进了他的鼻腔。

胃里的恶心就再也压不住,止不住地翻涌。

他连忙起身,急忙忙地往厕房走。

少年手掩在胸口处,一看就是肠胃不舒服了。

擅长察言观色的小太监,连忙紧随其后,并立刻吩咐了伊满去请方太医和皇后。

不过,段长川只是被熏了一下才觉得难受,待出了院门,远离那些嘈杂的气味后,外头伴着花香的风一吹,反倒好了不少。

“陛下,要回明圣殿吗?”

长乐轻声问。

段长川回头看看院里已经开始一轮飞花令的学子们,摇摇头。

等饭菜都撤下去,他或许就好了吧……?

他抬步走到湖边,安静地吹着风,等着胃里那股子翻涌沉下去。

长乐就也一起,垂首站在边上。

才过了没一会儿,就听见身后响起侍卫的声音……厉声问:“什么人?”

后传来一个温润的人声,道:“学生名叫蔺青。”

段长川听到声音,猛地回头。

蔺青?他怎么会过来?

而一身素衣的学长,见他回头,也遥遥地朝着他的方向弯腰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学生见过陛下。”

长乐见惯了平日里攀权附势的人,以为又是一个不知规矩的,当即便斥责道:“来到宫里,就要见该见的人,做该做的事,陛下岂是人人想见就能见的?”

但青年不卑不亢,腰明明依旧弯着,语气却是分在执拗,说:“学生觉得,陛下想见学生。”

天潢贵胄的少年,隔着远远的距离,就这样静静地望着。

他对蔺青确有好奇,但并没有同他接触的打算。

然而,青年比他想象的更加执着。

两相僵持了许久,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最后,年少的天子无奈叹出一口气来,迈步上了旁侧的一处凉亭。

道:“随朕来。”

-

两人都进了凉亭。

亭子三面环水,所以有一些阴冷。

长乐从随行的人那里拿了衣服给他披上。

金灿灿的锦缎,上坠着兔毛的领子,趁得少年莹白如玉。

恍若天上谪下来的仙子,矜贵、高不可攀。

“你有何要同朕说的?”

段长川抬眸,直直地望向跟上来的人。

青年被问的一怔……

其实他们都知道,此事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一个是寒门学子,一个是天潢贵胄。

少时喜欢过的姑娘,哪怕心里装着的仍是他,又如何?

一个高高的门楣,已是天堑般难以越过……

而今,她又嫁作人妇,嫁的还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

所以,蔺青很是愣怔了一会,也只是迟疑地问出一句:“她……还好吗?”

而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段长川缓声开口,道:“她在宫中吃穿用度都很好,至少比在丞相府时好上许多。”

“那……那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