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卿给自己定的数并不是纯粹的逞强。

他知道那个数目的罚对他而言有多惨重,但他也清楚,他忍得下。

只不过他的“能忍”是含着血裹着泪,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忍法。

而身后这人说的“受不住”,是不愿他多遭半分、要靠硬撑才能熬过的罚。

戒尺忽然落得有些急,苏云卿想出了神,忍不住往侧边躲了一下。

及时收住的戒尺停在这人腰部上空,看起来有些危险。

“对不起。”苏云卿挪回了身子。

“最后五下,”许扶桑摸了一把红紫交杂的臀肉,语声和缓,“别乱动,容易受伤。”

苏云卿感受到腰部被人按住。那人半握着拳,用的是指背。

毕竟,这人的掌心刚被他抽得破了皮。

裹满爱的罚沉沉砸下。

苏云卿感受着那人的手揉过伤痕,抚平痛楚。

他不是Sub/M,但他感受到某种勾人沉醉的情愫在心头涨开,恍惚觉得与“下位者”的角色有了共鸣。

最后五下打得很急,但苏云卿松开了死咬着的牙关和攥紧的手。

他不再抵抗痛楚、而是选择了感受。

这人给他的罚永远温和克制,他又何必绷着自己以苦熬的心态承受?

许扶桑停下时,看见某人身后泛着大片青紫的两团肉,紧拧着眉。

才不过二十,怎么就已经伤成了这样。

许扶桑重新洗了遍毛巾,替人擦了擦身上疼出的汗。

他长长叹了口气,“云卿,你别对自己这么严苛,好吗?”

苏云卿起身穿回了裤子,神色微妙,“可与我对你的凶狠相比,你不觉得你对我已经是轻轻放过了吗?”

“所以呢,”许扶桑半开玩笑道:“你要跟我比比谁更下得了狠手?”

见苏云卿愣住,他继续往下讲道:“我们前所长经常说的话是:‘响鼓不用重锤’。”

“虽然作为最高惩戒所的所长,但他觉得,面对错误时,惩罚是下策,而动手惩罚更是下策里的下下策。”

“云卿,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我对你动手都是出于同样的原因你觉得自己该罚。所以我选择尊重你的决定。”

“但如果决定权在我手上,”许扶桑用手抚过那一头浅灰色的头发,“我只想对你说:放过自己吧,我相信你不需要挨罚也会主动修正错误,请你也相信你自己。”

“我……”苏云卿有点失语。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曾咬牙忍过多少苛责。

在以结果为导向的评价体系下,犯错不被容许。

稍有差池便是棍棒加身,却没人在意他在“改正”路上的努力与艰难。

而许扶桑非但不责怪他,还总是在替他说话。

“可我对你……难道你是什么执迷不悟的人吗?”苏云卿忽然有些困惑,自己抛出的狠厉责罚,是否同样也属于强加的暴力。

“我是啊,”许扶桑点着头,目露狡黠,“你不让我疼够的话,我就会屡教不改、三番四次地往坑里栽。”

“桑桑……”苏云卿知道这人是怕他有心理负担,所以信口胡说。

许扶桑眨了眨眼,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语声振振:

“云卿,在我的世界里,疼痛可以是沟通的语言,可以是爱的实体化。”

“不论你凶我、打我、还是罚我,在我听来都是爱和在意的表达。”

他重新在苏云卿跟前跪下,笑意盈盈地拽了拽这人的手,像是在撒娇、在讨要:“所以,请不要吝啬,我很需要你不留情面的压制与惩罚。”

苏云卿蹲下了身子,使劲将人带到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