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扬起鞭子,手臂上的肌肉绷紧,而后瞄准某一处,又急又重地甩了三记。
在他的有意控制之下,三道鞭痕严丝合缝地对齐着,迅速皮开肉绽,往下渗着血。
“栖衡……”疼痛逼停了大脑对身体的控制,许扶桑甚至叫不出声,只能用气声喊着人。
可举着鞭子的人此时却格外心狠手辣,只黑着脸道:“真该把戎哥喊回来,让他好好教训你。”
“好歹、给我,留条……活路、吧,谢所长?”颤抖着的声音,是玩笑话,不过没了笑意。
“桑桑,‘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你该很清楚,用不着我再跟你强调。”
“这小孩闹归闹,还有点数,只给人弄出了点皮外伤,没下死手。”
“可是,下次如果遇到心思不纯的、蓄意陷害的,你怎么办?你又要怎么替人负责?”
谢栖衡的指腹在鞭柄上轻蹭了两把,缓了语气:“扶桑,保护好自己,别再因为这种原因被拖累,好吗?”
谢栖衡走近,本想确认一下这人的情况,结果看见许扶桑红着眼眶、克制地啜泣着。
手握鞭子的某人一愣,转过头重新观察了一遍伤势。
谢栖衡打哭过很多很多人。
罪犯、下属,哭到声嘶力竭、甚至昏厥的都很常见。
但是许扶桑从没在他手下哭过。
这人一贯擅长忍耐、克制,滔天的情绪也总能被压成一些破碎的喘息。
“对不起……”许扶桑努力想憋住眼泪,却有些刹不住车,只得低声道着歉。
“想哭就哭呗,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谢栖衡神色无奈,抓了条毛巾,粗糙地往人脸上糊了一把,自曝道,“以前我哥教训我的时候,我嚎得能把天花板都喊破。”
过了三五分钟,许扶桑才平复了情绪。
他将头靠在刑架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你继续吧。”
“速战速决?还是缓着点来?”谢栖衡斟酌着问道。
“别速战速决了,”许扶桑闭了闭眼,有些苦笑,“谢所长,你动起手来真的很疼。”
谢栖衡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扶桑。
这人以往也会对他讨饶,但更戏谑、更语带调笑,是一种事不关己般的玩闹。
而今天,这人的示弱里终于露了些真实。
分明只是细微处的变化,可却给了谢栖衡翻天覆地般的感受。
像是枯木逢春。
不再是机械刻板地熬刑,不再是死气沉沉之下对痛楚的麻木。
而是生机勃勃地矗立着,仍旧能在狂风暴雨之下坚挺,但开始会疼会哭、会有鲜活的反馈。
谢栖衡重新走到人身后。
有些不合时宜地,他的眉眼染上了些笑意。
鞭子被重新举起,甩落。
每两下之间都被拉开了足够的间隔,给人消化苦楚的空当。
在惩戒行为中,鞭刑一向轻不了,血肉模糊都是常事。
而眼下,道道清晰、深浅得宜的创口,是施刑人精准控制的结果。
许扶桑相信谢栖衡的技术。
但是,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承受能力。
好疼、疼到忍不住要哭、要喊,甚至想开口求饶。
怎么不知不觉之间,他对疼痛的耐受怎么下降了这么多?
被疼痛碾压而过时,理智尽失,说出口的东西逐渐变得不受控制。
“呜先……”先生。
“嘶……云……”云卿。
许扶桑在吐露出半个音节之后生生咽下。
下意识就要喊那人,即便知道这种呼唤于事无补。
光是想到他,都让人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