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零星的火把照亮前方不足一丈的路。
谢余年走在队伍最前方,玄色轻甲在黑暗中几乎隐形。
他的手指不时抚过腰间的佩剑。
青崖山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而他们正走向它的咽喉。
“大人,前方五十丈有哨卡,”前面的斥候压低声音报告,“约十人把守。”
谢余年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转向身旁的人做了几个手势。
谢余年身边的人名唤林焕,见状会意,立即点出五个人,朝着前面摸去。
那十人围着微弱的篝火,有人打着哈欠,有人抱着长矛打盹。
还有个瘦高个正对着岩壁小解。
林焕贴近那个瘦高个,左手捂住对方口鼻,右手短刀精准地划过咽喉。
温热的血溅在他手腕上,他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解决哨卡只用了一盏茶时间。
林焕擦净短刀,眉头却越皱越紧,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觉着有些太顺利了。
陆铮身在锦衣卫,向来谨慎,后山防守不该如此松懈。
“大人,”他低声对谢余年说,“陆铮曾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些哨兵松懈得反常。”
谢余年正用靴底碾灭火堆余烬,闻言只是随意摆手,“夜深山寒,懈怠也是常理。”
月光掠过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不见半点波澜。
林焕盯着谢余年被火光照亮的侧脸,喉结动了动。
可当年那个在演武场上一箭射穿三重铁甲的谢小将军,如今竟连最基本的战场直觉都没了?
当真是养废了。
第226章 看门犬
谢余年已经起身,“继续前进。”
队伍重新没入黑暗。
林焕落在最后,听见身旁两人嘀咕:
“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派他过来,在京城养尊处优太久了,哪里懂得什么行军打仗......”
“瞧你说的,人家好歹以前上过战场呢!”
“你也说了是以前。”
林焕狠狠瞪过去,指甲却掐进了掌心。
他想起离京前兵部侍郎的醉话,“谢家那小子?早被酒色泡软了骨头!”
当时他当场掀了酒桌,可现在......
前方突然传来窸窣响动。
林焕快速拔刀,却见谢余年漫不经心地踢开了脚下的一段枯枝。
有个人被他这个动作吓得踉跄,引得谢余年轻笑出声,“慌什么?”
林焕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林将军似乎对本官有意见?”谢余年突然回头,月光下眸色清冷。
林焕抱拳行礼,声音绷紧,“末将不敢。”
他低头盯着谢余年腰间玉佩。
上好的羊脂玉,足够边关将士小半年粮饷。
京城五年,足够把一头狼养成看门犬。
山风卷来焦糊味,林焕猛地抬头。
......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慈宁宫,将殿内镀上一层血色。
“娘娘,薛大人到了。”宫女低眉顺眼地禀报。
“宣。”太后抬了抬眼皮。
薛怀擎身着藏青色官服,行至殿中央,“臣薛怀擎,叩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左右退下。
待殿门紧闭,她才缓缓开口,“青崖山那边,陆铮已经传回了消息。”
薛怀擎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陆大人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