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太后猛地坐起身。

李嬷嬷浑身一颤,却见太后已经背过身去,只余一个冰冷的背影。

那时刚失去第二个孩子的王嫔,就是这样躺了一宿,然后一步步爬上了凤位。

李嬷嬷只得深深一拜,将帐幔层层放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寝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太后独自躺在凤纹锦被中,窗外风声呜咽,她忽然觉得这偌大的慈宁宫空得可怕。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她当年进宫时并没有带几样首饰,这镯子便是其中之一。

是她未进宫前,萧旌送她的。

那时他说,“我见这翡翠色如春水,想着配簌簌的皓腕正合适。”

不知怎的,她竟又想起了他。

若是他在......

若是他还在......

记忆中那个总是站在她身后的身影渐渐清晰。

他总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太后突然蜷缩起身子。

当年她被贵妃罚跪在雪地里时,是他“恰好”路过;桓儿高烧不退时,是他连夜送来了药;连她最难熬的那段日子,也是他暗中周旋......

太后翻了个身,突然想起祭祖大典萧旌最后看过来的那一眼。

风声渐急,太后恍惚间似乎又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

他总是这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帐幔无风自动,太后下意识伸手想去撩开,却在半空僵住。

第186章 二月初二

“阿......”声音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哽咽。

“蠢货。”太后突然自嘲地笑了,将脸埋进锦枕。

那人现在应该在地牢最底层,穿着囚衣,戴着镣铐。

是她亲手批的朱,亲手下的狱。

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偏偏记得最清楚的,是他被拖出门槛时,望过来的最后一眼?

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她看不懂的,深深的怜惜。

“怜惜?”她冷笑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寝殿里回荡,“哀家有什么值得怜惜的?”

她从前是皇后,现在是太后,是这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

她要站到权力巅峰,她要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不后悔,”太后心里的声音却渐渐坚定起来,“哀家绝不后悔。”

她走的每一步,不都是踩着刀尖过来的。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狠厉,突然想起先帝驾崩前,她跪在龙榻边,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是了,这才是她二十三年来,她亲手毒杀过皇子,陷害过嫔妃,连自己的夫君都能算计。

就算玥儿去了北狄和亲又如何,等她坐到那个位置,就是玥儿最大的靠山。

谁敢轻视于她?

......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案几上摊开的地图。

皇帝斜倚在龙纹软枕上,苍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母后只怕是又要记朕一笔了,”皇帝忽然轻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病中的沙哑,“上次朕可是答应她叫怀宁郡主替嫁的。”

谢余年的视线从地图上收回,抬眼看向站在窗边的箫无衡。

箫无衡闻言转身,“皇兄这话说的,娘娘现如今最记恨的该是弟弟才是。”

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听说太后特意点了我的将,要我去送和亲队伍。”

皇帝咳嗽两声,眼中却带着促狭的笑意,“你皮糙肉厚的,还能真的死在外面不成?”

“那也不成!”箫无衡几步走到案前,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若弟弟真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