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鸷地盯着太后从容不迫的面容,“可我那个弟弟,一向可都是主战派。”

拓跋宏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太后以为,他若得势,会满足于区区一个公主和亲?”

“他要的”拓跋宏突然压低声音,“是踏平大周边境十城,用周人的血来染红他的战旗。”

第185章 不甘心

太后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落在案几上。

拓跋宏趁势逼近一步,“而我不同。”

“只要太后肯将七公主许配给我,助我登上王位,我保证,北狄铁骑永远停驻在雁门关外。”

太后呼吸一滞。

殿门被重重合上。

太后起身想要走到床榻边,却突然腿脚一软,险些栽倒。

李嬷嬷慌忙上前搀扶,却见太后娘娘不知何时竟红了眼眶。

“娘娘当心......”李嬷嬷话音未落,太后已经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臂。

“嬷嬷......”太后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哀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啊......”

窗外风声渐急,打在琉璃瓦上,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绪。

“娘娘先将发髻卸了吧。”李嬷嬷轻叹一声。

太后任由李嬷嬷扶着,缓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颤抖的手指抚过鎏金妆台上的鸾凤铜镜,镜中贵妇的容颜与记忆里那个初入宫闱的少女重叠在了一起。

“哀家还记得第一次踏进这宫门的样子,”她声音轻得像一缕游丝,“那时御花园的海棠开得正好,在外面都能瞧见那红云似的花枝。”

李嬷嬷小心拆解着她的发髻,闻言手指微微一颤。

她记得清楚,那年先帝选秀,主子是被王家用一顶青布小轿从西华门抬进来的。

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十里红妆,只有老爷临行前那句“王家兴衰,全系你一身”的嘱托。

铜镜“咔嗒”一声被扣在妆台上。

太后突然开口,“我进宫时,年岁尚小,连宫里的宫女都能给哀家下绊子,”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头三个月,哀家连一口热饭都没吃过。”

就算她那时有些心计,可到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也遭到了不少暗算。

“承儿走的时候刚满五岁,说是失足落水,可那日明明跟着四个嬷嬷......”

她的神情陷入了回忆,“垣儿只是周岁宴上喝了一盏蜜水,当夜就没了气息。”

太后站起了身子。

李嬷嬷慌忙去扶,却摸到一手的冷汗。

“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哀家熬死了先帝,熬死了贵妃,熬到凤印在手......”

李嬷嬷跪了下去,“娘娘慎言。”

太后的声音低了下去,“可现在哀家连玥儿也保不住了吗......”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飘摇的宫灯上,那灯火在风中摇摇晃晃,像极了她此刻飘摇不定的心思。

李嬷嬷小心翼翼地凑近,压低声音道,“不如娘娘再去同陛下商议?横竖陛下先前已经答应,让怀宁郡主代替七公主......”

“商议?”太后冷笑一声,“他现如今还能成个什么气候?”

她想起宴席上皇帝那副病恹恹的模样,“今日宴上不也只能用自己身体不适当借口,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李嬷嬷暗自叹了口气。

她伺候太后多年,最是清楚其中关节。

陛下虽不是太后亲生,可这些年来也算恭敬。

若不是主子步步紧逼,非要插手朝政,甚至暗中给陛下下药,何至于闹到如今这般田地?

“老奴多嘴,”李嬷嬷斟酌着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