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后与摄政王貌合神离,留这眼线反倒有用。
盛忠仍跪着不敢动,直到听见皇帝轻叩案面的声音才敢抬头。
只见皇帝已经恢复了平静,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哪还有半分方才的颓唐模样。
“母后啊母后,”皇帝轻声道,“您想借朕的手去对付皇叔,朕又何尝不是在等您......先出手呢?”
与此同时,萧旌正大步穿过皇宫长廊。
他进御书房不过一刻钟,早朝还未走完的大臣们见他神色如常地出来,纷纷交换眼色。
这么短的时间,皇帝就放摄政王离开,而且看起来毫发无损。
这其中传递出的信号再明显不过。
“王爷,”兵部尚书张垣迎上前,低声道,“陛下那边......”
“皇上很明事理,”萧旌脚步不停,“传令下去,本王明日要巡视京营,让将士们做好准备。”
张垣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属下这就去安排。”
萧旌的马车缓缓离开皇宫,消息很快传遍京城各大府邸。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京城都知道秦太傅上书弹劾摄政王,也没能撼动对方分毫。
“看来这朝堂之上,还是摄政王说了算啊。”茶楼里,一位官员低声感叹。
“嘘,小声点。”同伴紧张地四处张望。
......
初冬的清晨寒意侵骨,檐下昨夜结了冰凌,此时正泛着冷光。
消息传进来的时候,姜窈正坐在铜镜前,任由夏蝉替她梳头。
铜镜里映出她半阖的眸子,眼尾微微泛着倦意,显然还未完全清醒。
往返静安寺路远,她今日起了个大早。
春兰将鎏金汤婆子塞进她手里,小声道,“如今这朝中怕是没人能治的了摄政王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姜窈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站的越高,摔得越狠。”
她脑袋上斜插的珍珠步摇随她打哈欠的动作轻晃,像枝头将坠未坠的露珠。
姜窈瞅着时辰差不多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小姐仔细冻着,”春兰替她拢了拢衣襟,“今日小姐要披哪件斗篷?”
姜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绯色缠枝纹袄裙。
“那件吧。”她抬手指了一件杏色绣梅枝的夹棉斗篷,那件内里与她身上的袄裙同色。
初冬的晨雾还未散尽,姜窈拢了拢杏色斗篷的领口,狐毛蹭在脸颊边,带着微微的痒意。
“小姐可真好看。”春兰捧着暖炉跟在后头,忍不住轻声叹道。
晨光穿过薄雾,为姜窈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领口的雪狐毛衬得她小脸莹白,杏色斗篷下隐约可见绣着缠枝纹的绯色裙裾。
姜窈正欲答话,就瞧见了府门外立着的那道颀长身影。
正巧谢余年的大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与她如出一辙的绯色衣缘。
头上珍珠步摇蓦地一颤,姜窈低头看着自己袖口露出的一截绯色。
这么巧?
姜窈耳尖顿时烧了起来,慌忙低头去理自己袖口,试图将其往里面掖。
谢余年眉梢沾着晨雾,“藏什么呢?”
“没什么,”姜窈摇摇头,“我们走吧。”
虽然还未下雪,但这天却已经实实在在的冷了下来,原以为这种天气出门的人不会很多,但静安寺的香客却不少。
树上的银杏叶已落尽,枝桠在青灰天色中勾勒出疏朗的线条。
谢余年虚护在姜窈身侧,陪着她前去正殿上香。
寺内古柏森森,铜香炉里插满了线香,青烟袅袅,缠绕着初冬微冷的空气。
姜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