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将一步跨上前,拦在承伯侯的面前,脸色凝重,“无军令,不得离开驻地!再......再等等吧。”

“齐将军在赫图,定不会叫敌军得逞。”

承伯侯眉头紧皱,“齐展人手不多,我怕他坚持不了多久!”

齐展,是驻在赫图县的守备。

见承伯侯继续往前走,李副将直接挡在了承伯侯面前,“将军!军令如山!”

如今无论是摄政王还是陛下,都盼着将军出些差错,好早些收回兵权。

或许那时......就不只是收回兵权了。

“我去!”

十五岁的谢余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忍得了这种憋屈。

敌军都到城门口了,还要在此干等军令?

等消息传到京城,再等朝廷派兵过来,最少也要十日光景。

只是他也明白,父亲位高权重,受人忌惮,行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谢余年沉思片刻,道:“父亲,我身无军职,带着一队人马先过去帮严叔守着,等父亲收到京城的消息,再过来支援我们。”

闻言,承伯侯深深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那一眼,谢余年直到后来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漆黑的夜里,书房中连一盏灯都没点。

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零星的光洒进来。

谢余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串菩提子。

他的眉梢带着些许疲惫。

当时他快马加鞭,带着人一路疾驰到了赫图县,可情况远远比他想象中的严重。

城墙多处倒塌,烽火台上浓烟滚滚,鲜血已经染红了城门前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齐叔同他说,赫图的防备图丢了。

谢余年顿时心中一沉。

防备图丢失,整个赫图县的布防都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坚守了五日。

他带着三百轻骑,硬是在雪夜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直至第六日,承伯侯才带着援军赶了过来。

城墙下的尸体堆积如山,城内的百姓十不存一。

将敌军赶走后,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善后,因为京城来人了。

谢余年的手指微微收紧,菩提子的棱角硌得他掌心发疼。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念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等待他的,不是皇帝的嘉奖,而是一道命他入京为质的圣旨。

传旨太监的锦靴踏上沙地之时,他正在齐叔的碑前,赫图像是一道新鲜的伤口,却并未在京城留下多少波澜。

圣旨上的鎏金字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谢余年看见父亲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请少将军即日入京。”

太监尖细的嗓音刮得他耳膜生疼。

夜色沉了下来,营帐中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承伯侯坐在谢余年的对面,声音沙哑:“你回京城也好,多陪陪你母亲,她一个人在京城,日子过得孤单。”

谢余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当初留母亲在京城,是为了牵制您,如今见我大了,叫我也回去,不过是怕您功高盖主,将我们母子当作人质罢了。”

承伯侯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些话,不可乱说!”

“乱说?”谢余年冷笑一声,手中的杯盏被他重重地放在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赫图一战,死伤多少,他们在乎吗?皇帝不信任您,也不信任我,他怕谢家的兵权,怕谢家的声望,怕谢家有一天会威胁到他的龙椅!”

“新帝初登基,朝中大事仍由摄政王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