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正在马车之中,并没有下马车来送她,只是掀开车帘遥遥看向她,日光照不亮他面上神情,她只觉得他唇角似动了动,大抵是要同她说些什么。
可下瞬,门口守着的人道:“夫人,进去罢,郎君方才还问您何时回府。”
阿垣并没有以世子的名头自居,对外只说镇南王府获罪,他无颜再担世子之名。
苏容妘被这一声音夫人拉回神来,没去细追究裴涿邂的心思,只是对着他略一颔首算是道别,而后迈步进入了府内。
“他可有用药?”苏容妘脚步急了些,生怕阿垣担心她。
守卫回禀:“属下一直守在门口,不知内里情形。”
苏容妘没揪着他问,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回了去。
阿垣在屋中等她,窗户并没关严,窗外的光铺洒在他的面容上,似让他那双浑浊无神的眸子都有了些光亮。
“阿垣,我回来了。”
苏容妘叫人先将宣穆带下去,自己缓步走到阿垣身边坐下,轻轻握上他的手。
沈岭垣唇边荡起一抹安心的笑:“平安回来便好,可是见过荣姨娘了?”
“嗯,只是我当初未曾替她立坟头,如今倒是找不准她。”
她轻轻见过下颚靠在沈岭垣肩头,柔声道:“今日天光大好,适合出去多走走,等你身子好些了,咱们在府上逛逛罢。”
沈岭垣睫羽轻颤,心中明白,大抵沈没有那一日了,可口中却只能应一声:“好,都听你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这是他心尖上的人,可别弄伤了
沈岭垣的身子分明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可自打去祭拜荣姨娘后,他的身子有了起色,不再卧床,平日里能如常出去见人议事。
苏容妘心中担心,只觉他身子好转的蹊跷,分明他夜里仍会咯血,可白日里见人时却不见亏虚之相,在屋中议事一谈便是大半日。
她想叫大夫再为阿垣勤诊一诊脉,可阿垣却觉不必浪费那个功夫。
沈岭垣拉着她的手,在她帮忙读那些传信时,轻声劝着她:“妘娘,我这身子叫不叫大夫也没什么区别,说不准也是上天垂怜,让此时我的身子不再拖累我。”
苏容妘隐隐有些预感,只是看着阿垣的模样,便不愿去拆穿,叫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出了正月里,苏容妘即便是未曾出府去,也能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来。
府上戒备严了起来,裴涿邂虽一直未曾露面,但裴家的随侍却逐渐多了起来,就连叶听也时常神色凝重,阿垣不再让她帮着看传信,她除了在闲暇时陪阿垣晒晒太阳,其他时候便陪在宣穆身侧。
阿垣有意瞒着她,她心里明白,旁敲侧击行不通便只能去问叶听,盼着能从叶听那里知晓些情况。
叶听整日里待在府上,对外面的事也知之甚少,但有些大事,她还是能比苏容妘知晓的更快些。
“听闻京都那边封了城,有赵氏族人声讨皇家,闹的沸沸扬扬,蒋家与薛统领都在外赈灾,那边的灾情如今才恢复了些,皇帝便急召蒋家与薛统领回去,百姓有了不满却不敢言,正好给了赵氏可乘之机。”
叶听有些犯难:“皇帝也在召主子回京都去,主子如今还在打马虎眼呢。”
苏容妘知晓,比起阿垣这种明着注定要反的人,裴涿邂的处境更难,皇帝会更痛恨背叛之人,为了不叫朝中有人效仿他,在这种动乱之下倒戈他人,必定会先先办法对付他。
第一步便是要将他先传召回京,试探他是否还能听话,再往后,必定还能有其他手段。
叶听似是看出了她也在为此事担心,便与她透露道:“不过很快主子便能有理由留下,留在京都之外,能做的事必定会比京都内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