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与荣姨娘之间,全靠她来诉说荣姨娘生子时的以命换名。

生母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称谓,即便是调动所有的心绪,也终究比不上她与宣穆相处五年的母子情。

这一点谁也没有办法,并非是谁心肠多冷硬,只是有远有近有亲有疏,人之常情罢了。

她伸手摸摸宣穆的头:“不必想那么多,去见她,也不是指望着要把我与她论出个高下来,只是你去了,她会高兴,我也会心安。”

宣穆似懂非懂地眨眨眼:“我都听娘亲的,让荣娘亲高兴,让娘亲心安。”

裴涿邂听着他们母子二人说话,在这种时候,适时地叫自己不参与其中,只做一个能完成她心愿的旁观之人。

马车行进到山中,这地方若非是苏容妘指路,当真是难以寻到。

她自小在这山上长大,对着地方自然是熟,否则当初也不会带着荣姨娘躲在这里。

当时荣姨娘生子而亡,她也只来得及将人埋起来,没办法给她立碑,当然,跟镇南王府有牵扯的人,能全尸而葬已是不易,哪里能奢望立碑。

到了破庙中,苏容妘带着宣穆下了马车,她甚至都不敢进那庙中再看一眼,单单是从旁走过,她便能想起荣姨娘生子时的惨状。

一路走到庙后一出不算平坦的空地上,她画了个不闭合的圈,便在此处烧起纸来。

“荣依秋,我带你儿子回来了,你没想到罢,我回来的这般快。”

空地上看不出人究竟埋在了哪处,五年来风吹雨淋,即便当初是她亲手刨出来的坑,亲手葬下去的人,五年过去她也看不出究竟哪一块地上埋了荣姨娘。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宣穆我也是当亲儿子一般,我受世子妃恩情,与你却是拌了多年的嘴,结果回来杨州的第一件事是带着儿子给你烧纸,你也是借了宣穆的光,不必谢我。”

“宣穆,给你姨娘磕几个头,告诉她你来了。”

第四百二十章 他的注意始终被她牵引

这荒庙立在山间,周遭山林中的树木长势极好,环环绕绕将此处给围了起来。

裴涿邂看着不远处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依稀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

宣穆听话地跪了下来,冲着这片空地上磕了三个头。

他原本对此处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当真来了此处,却莫名觉得心口有些沉闷闷的发堵,似是血脉亲缘当真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本事,能将他与那位素未蒙面的生母相连。

他双手紧张地攥了起来,年纪尚小的他理不清这种思绪,站起来后也只能闷不做声地垂眸立在娘亲身侧,帮着她烧带来的纸钱。

日头逐渐攀升,将此处照的格外发亮,苏容妘先一步开口:“先回去罢,免得待太久惹人怀疑。”

她拉上宣穆的手往回走,裴涿邂一直在他们身后不愿,见他们靠近,便也随之走在他们身侧。

他不知妘娘同那位荣姨娘关系究竟如何,怕她祭拜故人后太过伤怀,便故意带着她岔开话题:“你许久未回杨州,要不要借此机会在城中逛一逛?”

苏容妘淡声拒绝:“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边走着,边抬手抚了抚宣穆的面颊,半搂着他上马车。

裴涿邂紧跟上她,细细观察着她面上神色,虽则她看似还算冷静,可还是放心不下。

她整日里陪在一个将死之人身边,本就容易被拖累的丧气缠身,若是此时心中有郁结,过几日他忙起来不能时时来见她情况,他实在是难以放心。

他轻轻敲马车车壁,外面驾车之人不动声色地勒紧了缰绳,叫马车走的慢了些。

顿了顿,他寻着由头开口:“你与荣姨娘,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