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山的心里塌了一块,又满了一半。

“过来,我看看。”

216挪到床边,跪坐在床边,让贺云山的手能轻松地摸到他的脸。

贺云山轻轻咳嗽了一声,又皱起眉,吃痛地嘶了一声,可是看着216还是笑起来,唇边的笑意是柔和的似乎没有伤痛的,“是不

是没有好好吃饭?这么瘦?”

216分明是要落泪的,可是在听到贺云山熟悉的嗓音和口吻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又在想着骗我?

216咬着嘴唇看他,小心试探:“你伤在哪里了?”

贺云山拉住他的手,干燥温暖的指腹摩挲过手背,柔和得好像五月的南国的风。他牵着他的手放到薄被里,落在层层纱布包裹的

小腹上。

216看了他一眼,把被子掀开,看到他小腹上洇出的隐隐的团团血迹,像是爆裂开的层层叠叠的红色大花,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他忡怔地眨着眼睛,终于相信,又把手轻轻覆盖上去,可是又怕碰到伤口,还是把手撤开了。

“沅沅。”贺云山笑着,把216的手拢在怀里,跟以往做的很多次一样,“让我再牵一会儿。我实在太疼了。”

216闷闷地不说话,只是把手往他手心里塞了塞,好让他握牢。

贺云山心里满意地笑了。

真是乖孩子。

第二十七章

过了一会儿,医生进来,216询问情况。医生说话颇有技巧:“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好好照顾,总会好得快一点。”

216有点紧张起来,好像这桩任务一下子落在他肩头似的。

他为贺云山端茶倒水,喂药揉腿,还用自己刚发的工资给他买了昂贵的党参炖鸡。

贺云山喝了一碗,就不想喝了。

他不爱喝鸡汤。

216看着这盅333块的鸡汤,心里有点肉痛,小声问:“你真的不喝了吗?”

贺云山不知道他心里这些曲曲绕绕,实话实说:“喝不下了。沅沅陪我睡一会儿吧。”

216没说话,到外面偷偷喝了半盅鸡汤才舍得倒掉,打了个小嗝,又乖乖回到病房,伏在床边,像一只乖巧漂亮的小兔子。

216的长发束成马尾,发尾自然地微微卷曲。贺云山的手摸上去,宛如抚摸心爱的宠物,心里有无限的温情。他又把他的发圈解

开,让乌浓长发披散,捧起一握拢在手心,从头到尾地抚摸。

216一动不动,是一只没有爱抚反应的小兔子。

“沅沅,我想喝水。”

216这才有了反应,抬起头直起身,给贺云山喂了水,又重新把薄被严严实实盖了一遍。

216今天体贴又乖巧,可是贺云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

“沅沅,过来让我抱抱好不好?”贺云山温声说。

216愣了一下,摇摇头,却是说:“不可以,对伤口不好的。你要快快好起来。”

贺云山很淡地笑了一下:“好起来以后呢?”

216的眼眶像是薄薄纸张上晕开的水粉颜料,层层叠叠的红,他也笑了一下:“等先生好了,我就要回自己家了。”

贺云山眼神一暗,苍白面孔有种令人心悸的阴鸷:“沅沅只能跟我回家,你要跑到哪里去呢?两个月了,沅沅不想我吗?”

216艰难地笑着,可是笑意很薄,一戳就碎:“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不想我吧。要是您真的想我,为什么会在战争开

始之前就把我关在那样一栋房子里,您没有来看过我,没有电话,也没有信。”

216顿了一下: